“我气死了。我就坐在旁边,我说一句,叫她写一句。我跟你说,这个小孩实在太难搞了。我每一句话,她都有意见。”
“什么意见?”
“我说——爸爸一进门就打开饭盒,一股诱人的香味传来,我一看,哇,都是我爱吃的菜,热腾腾的,让我直流口水。她说,不是这样,爸爸把饭送过来,都稍微有点冷掉了,而且好几次汤洒出来了,还洒在床单上。我说,这我们忽略不计,你写下去——我迫不及待地抓起大鸡腿吃了起来,把病痛都忘了。她说,我嗓子很痛吃不下呀,妈妈,那个礼拜我都只能喝粥。我说,那你改成喝粥,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她又说,可是我真的不太想吃饭,后来爸爸就开始喝我的粥。我说,你能不能别说话,直接把我说的听写下来?她总算说,好吧。”
“那写完了?”
梅梅转过身去,把被子整理好,盖住肩头。
“最后是写完了。但是她一边写,一边哭。我说你那么委屈干什么,难道我是逼你写卖身契?”
严锋伸手摸着她的肩膀问:“那你委屈什么?”
梅梅背对着他,说:“她那么哭,也影响我啊。”
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一边编作文,一边看着她。她那样子让我越来越难过。我觉得再也不想辅导作业了。”
她知道,这也只是说说。只需要一个晚上,她就又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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