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些考虑散尽收藏的藏书家,他最后还有一句话奉上:“把你的藏书送给博物馆或图书馆。卖给书商或者拍卖只会让藏书的价值变得支离破碎,而捐赠藏书则让你保全其价值。你的藏书喜好极有可能属于你自己,你的继承人或亲戚不见得与你有同好。你收藏的那些什么非裔市场文学、早期美国装帧版本、达达运动的文献,别指望他们对这些感兴趣。公共文献档案机构则非常需要这样的藏书,但它们的预算太少,根本无力按照他们的想法来保存和复原这些资料丰富的藏品。”
纳塔莉·鲍曼力劝藏书家不要拆开他们收藏的插图本书籍,不要把那些图画分开而大甩卖。她称:“人们会拿出一本好书将其割裂。例如把一幅十七世纪的地图册分成二十五张单幅地图,如此就有二十五个人能各自欣赏挂在他们墙上的地图了。这样的做法让人痛心,但又无法避免。”
有些藏书家则是把书藏入箱子,从不摆上书架,这是缺乏欣赏之心的做法。最近世人公认的书痴斯蒂芬·布伦伯格沦为偷书贼,原因就在此。过去十年间,他从美国三百二十七家机构偷了两万一千本书和手稿,价值合计约两千万美元。据他宣称,拥有这些书的主人和机构对它们漠不关心。
文人的书窝——诗人、翻译家理查德·霍华德的书房
此地简朴又奢华,显示出主人的一大痴迷:书。书到处都是——无法清点,难以计算,数量众多,形状各异,大小不一。主人理查德·霍华德是诗人和翻译家,书房就是他的家。他的起居眠食都在他的书房里。他就在这个四壁陈设简单的书巢里劳作生活。
诗人平静地说:“我清楚每本书的位置。藏书按字母顺序摆放,可是有多少书,我就不清楚了。”
理查德·霍华德很小就开始读书,不过写作则要晚得多。他说:“我爱读书;其实我倒愿意读书,而不是写书。”祖父母及外祖父母都爱看书,又是藏书家。霍华德从小就能品味到书籍之美。可是他不是为此而藏书,而是为了帮助工作。他说:“这些书架上的书我经常要用,当然偶尔我也想清理一番。也有过心血来潮要留意版本,也就是说不要那些一本本的分卷,而是要一卷本。可是与每本书都难分难舍。”
在霍华德自制的书架上,部分藏书是祖父母及外祖父母的遗赠,其余是他本人的搜藏。他出过多本诗集,译书则更多,例如多本法文译本,其中有科克托、热内、巴特、福柯、贝克特的著作。书架上亦陈列着名家法文原著。
霍华德小时候就开始学法文,进度神速,那时他正与家人在从克里夫兰到迈阿密海滩的驾车旅途中。多年后,当他着手翻译戴高乐回忆录时,戴高乐将军赞赏他的法语造诣精湛,问他如何学会的。霍华德答道,五天之内他在车里学会法语,令将军大吃一惊。
霍华德获过普利策诗歌奖,但他的译文为他赢得更多声誉。作家兼评论家理查德·伯恩斯坦称,理查德·霍华德“是译艺最精熟的译者之一,因为翻译这一行通常为人注意最少之时,正是译艺最精之际”。
霍华德正着手一项极重大的工作,就是要重译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英文旧译的标题是“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霍华德的新译更精确:“In Search of Lost Time”。
霍华德认为翻译是一种起伏不定的艺术。他解释说:“巨著和译文之间含有多种可能性。译者只能选其一。三十年后,当初译者选择的译法会露出错漏的痕迹。”因此外文名作总是要有新译本,让新一代的读者可记住巨作的新颖之处。
霍华德在休斯顿大学教写作,一年之中有时要住在得克萨斯州。那怎么解决两地藏书的问题?他坦承:“有时我会思念放在另一个地方的某本书。现在我更爱去图书馆,而不是自己的书房。因为随便哪一家名牌大学图书馆或公共图书馆,想要什么书就有什么书。”
理查德·霍华德已在纽约的寓所居住了十五年,陪伴他的是一只名叫莫德的爱犬,同样也嗜书。霍华德说:“我想过到树上住,体验被枝叶环绕的感觉。现在我到处畅游。有房如此,避开尘世并非难事。我能抱着我的狗,立马离开,头也不回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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