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纪念人物的专号,更多的专号是约名家专门谈一个话题,譬如《东方杂志》1933年第一期是《“新年的梦想”专号》,1937年《文学》杂志的第一期是《新诗专号》,都是分量很重的专号。邵洵美主编《论语》杂志时期,特别偏好编专号,如《鬼故事专号》、《家的专号》、《癖好专号》、《灯的专号》,连吃、病、睡这种题材,邵洵美也有办法各出一期专号,《论语》最后一个专号是《逃难专号》。在《论语》的最后一期(第177期),邵洵美还预告将出《懒》专号,未来得及出,刊物就停了。邵洵美为这些专号撰写了非常有意思的编辑随笔,篇篇都可以称之为美文。现在这些美文被选进这本书里使之为更广大的读者来欣赏。惟一的遗憾是,假如我们能够在原本杂志上阅读这些编辑随笔,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可惜如今这些杂志在图书馆停止借阅了,因为它们太脆弱了,它们老了。
大致说来,《狮吼》、《金屋》、《诗刊》等纯文学刊物,邵洵美的编辑随笔此时并未显示与其他编辑有什么不同。直到《十日谈》、《人言周刊》的出现,才显示出邵洵美贴近现实,贴近大众的意愿,仿佛走下了高贵的文坛,换了一副“大众面孔”的社会批评家。邵洵美此时对统治阶层的批评异常不留情面,他主办的刊物经常被停刊(如《时代漫画》)被开“天窗”(如《十日谈》)就说明了这一点。《自由谭》是另一个特例,它诞生于抗战初期,是旗帜鲜明的抗战刊物,它应该成为今天我们的文学史重新评价邵洵美的一个重要物证。
邵洵美优于同行的编辑能力,还在于他可以直接阅读外国的同类刊物(包括直接与外国同行交流),借鉴西方文化界的先进理念,关于这点,我们的论家没太留意。还有一点也被忽略了,那就是邵洵美还是现代画报的倡导者。邵洵美编辑过的刊物门类之多,好像无人能及。举凡文学、漫画、电影、时事、评论,他都有涉及,现在又多了个画报。《时代》画报总出118期,是仅次于《良友》的大画报,当年的期销数有六万之多。邵洵美对于画报持有他独特的见解,像他对“幽默”的见解一样卓尔不群。他说:“我总觉得图画能走到文字所走不到的地方;或是文字所没有走到的地方。对于前者,我有一个极好的例子譬如说,新文学运动到现在多少年了,但是除了一部分学生以外,他曾打进了何种领域?以群众为对象的普罗文学,它所得到的主顾,恐怕比贵族文学更少数。但是画报是走到了他们所走不到的地方了。”(《画报在文化界的地位》)在这篇文章里邵洵美还说道“画报,的确也曾经引起作家如鲁迅先生等注意,但是他所提倡的是高深的木刻;可怜我们浅近的大众,比不上苏维埃高深的同志!所以我说画报能走到他们所没有走到的地方”。我们以前认为的那个高贵的诗人邵洵美,后期他所主办的刊物的主旨,无一不是向上是抗争的;向下是温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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