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那只岸边苍鹭(它已经站了那么久),想知道河水是不是递给它同一种预言。有翅膀的,有鳍的,或就只是轻,轻得足够御风而行的,海角天涯地寻找激发预感之地。这是奢侈的。世界真大啊。鸟儿都哪儿去啦?
教授说,有一座鸟的坟场。他伏在书桌上说。书桌刚刚收拾好,胆形花瓶里换了新的野花:菊苣、矢车菊、野萝卜花。教授白发蓬乱,膝上盖方格羊毛毯,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那样老。他说话时候像是自言自语样子。
雪达犬挨壁炉睡熟。鸟无法预知死期,他说,他年轻时肩背一定很宽的,现在萎下去一点,话说回来,谁也不能啊,有时鸟飞着,死落在它背上,把它踩了下去,鸟啊,死着,坠着,掉进鸟坟场,一点声音没有,因为坟场里厚厚地铺满鸟,软绵绵的,像小提米的床铺。
小提米让雪达犬支了支耳朵,眼睁开又慢慢闭上。教授旋上笔帽,起立。你想出来吗?他回头问我。他的膝盖能精准预知雨天。我耷着嘴角,一动不动。行吧,他说,你先泡着,一会儿我回来换水。他捏起那叠纸。
雪达犬弹起来,拼命拱他腿肚子,行啦,他笑眯眯地说,嗨呀,咻,去,他俩推推拱拱走到门边,他想把羊毛毯挂好,可狗又拱他,好啦!他说,羊毛毯就地一撇,和狗一起,推推拱拱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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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走:在公路、河流和驿道上寻找西南联大》 杨潇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1938 年,“湘黔滇旅行团”徒步跨越三省穿过西南腹地;2018 年,处在人生转折点的青年作者杨潇重新踏上这条 1600 公里长路。这是一次非典型的公路徒步旅行,不时要与大货车擦肩而过,但沿途山色、水光、鸟鸣、人语与历史上走在同一条路上的流亡者所见所闻渐渐重叠、交织,乃至对话、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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