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充满“不必要的细节”

    在那篇关于查尔斯·狄更斯的研究论文中,奥威尔第一句话就效果惊人:狄更斯属于那种很值得一偷的作家。奥威尔想表达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狄更斯有什么可偷的?奥威尔还说,狄更斯碰巧属于那种伟大的作家,这个“碰巧”又作何解?

    在狄更斯诞辰200周年到来之际,英文世界又有两本关于他的传记出版,一本是罗伯特·道格拉斯·费赫斯特的《成为狄更斯:小说家的创作才能》,另一本是克莱尔·托玛琳的《查尔斯·狄更斯:一生》,让我们对他有了更为全面清晰的认识。

    虚构的狄更斯

    在我们的印象中,狄更斯属于一个更为悠远的传统,即是说,我们已经很少读他的作品,但是他的影响却一直都在。这也许就是“伟大作家”的一个标准,我们看不到他的存在,但是他一直都在那里。狄更斯的存在成为文学传统高高在上的一个标准,一旦成为这种级别的作家,我们就很难把他拉下神坛,还原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狄更斯与他小说中的众多人物已经融为一体,我们对他的人生往事不再有兴趣。对我们来说,狄更斯已死,只有他的小说中的人物还栩栩如生。于是,狄更斯成为了他虚构作品中的一个角色。

    虚构故事是作家的职业,但虚构的不应该是作家的生活和人生。当一个作家成功后,尤其经过了百年的时光淬炼,作家往往会被渲染成一个天才,就如同现在我们大多数人看到满满数十卷的作品后,总想当然地认为狄更斯命中注定是一个天才作家,但正如奥威尔说他只是“碰巧”是个伟大的作家一样,费赫斯特在《成为狄更斯》中也同样提出了异议,并试图还原他早年摇摆不定的困窘生活。他选定了1838年,那一年狄更斯26岁,开始使用查尔斯·狄更斯作笔名。此前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叫做“博兹”的小作家,给报纸杂志写过一些短篇故事,直到1837年出版了他的第一部长篇作品《匹克威克外传》,正是这部小说通过连载逐渐引起大众关注,而后的热销,让他动心成为一名职业作家。

    “碰巧”成为职业作家

    但是成为职业作家未必合适他。狄更斯1812年2月7日生于汉普郡的朴茨茅斯,他的父亲是海军部军需处的职员,待遇优厚,但是父亲的过度挥霍和愚蠢行为常常使家庭陷于拮据的惨境。因为这种家庭生活的窘迫,他只能断断续续入校求学,后被迫到工厂作童工。15岁以后,他当过律师事务所学徒、录事和法庭记录员,甚至还想从事戏剧表演的工作。

    费赫斯特指出,狄更斯曾乐此不疲地从事待选行业,追问自己该走哪条路不该走哪条路。他在20岁作为演员在试镜前曾写道:“看,我可能马上就要过上另一种生活了”。又比如,他心有余悸地回忆12岁时,“我极有可能成为小流氓或者小游民。”他确信无疑,尤其在他父亲负债入狱,举家依惯例连坐时,这种可能性即将成为现实。对狄更斯而言,职业的选择其实就是生活的选择,金钱的选择。他不想过贫困和粗鄙的生活,发现可以通过写作摆脱生活的困境,就会极力通过连载小说改变生活的现状。

    也正是如此,克莱尔·托玛琳的《查尔斯·狄更斯:一生》中用了大量的篇幅阐述狄更斯与金钱的关系。随着小说的成功,他再也不是那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只是大约在1840年时举债,在外国生活了一段时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赚钱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依靠他生活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的大家庭、众多的朋友和慈善机构都需要他的资助。在狄更斯去世前,他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了顶点。1860年代,他发行的读物让他赚得盘满钵满,他的第二次美国之旅就净赚2万英镑。根据托玛琳的估算,19世纪中叶的英镑换算成等值的现代货币要乘以因数70,所以2万英镑就是现在的140万英镑。1864年,他的最后一部小说《我们共同的朋友》提前获得6千英镑的稿费,相当于今天的42万英镑。

    “性虚伪者”

    托玛琳通过此举向我们揭开了伟大作家狄更斯的神秘面纱,他也是个普通人,他活泼、充满魅力、气质非凡、心地无私,同时他还拥有超凡的能量——例如,在1838年,他就同时写《奥立弗·退斯特》和《尼古拉斯·尼克尔贝》两部小说。但是,他也是人格分裂的个体——他受着折磨、他傲慢、怀恨在心、没有慰籍,而且还犯下了错误,尤其在婚姻和爱情上遭人诟病。有评论者甚至说他是一个维多利亚时期“性虚伪者与痛苦天才的典型”。

    1836年,狄更斯与年仅20岁的凯瑟琳·霍格斯结婚。凯瑟琳是一位娇小的女子,精于女工刺绣,懂得音乐,并且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但是作为一位名作家的妻子,她显得不够精明,也不会照顾自己和家人,尤其作家大多有些怪僻的脾气,她却一味顺从,助长了狄更斯对她的坏脾气。尤其是她变成一位生育了10个儿女、身体发福、面目可憎的女人后,狄更斯对她失去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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