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色彩 诡异的智慧

    《我不想去上学了》是一篇“如梦”的第一人称。写于《我的名字叫红》发表之际,孰先孰后?我宁愿相信“如梦”在前。也许正是“如梦的第一人称”,才引起了“红”的第一人称;如梦的“我不想去上学了”的第一人称排比句法,正是“我的名字叫红”的第一人称排比章法。或许如此,帕慕克才把《红》献给小女儿如梦。如此,如梦才是“红”的惊世骇俗的第一人称的“始作俑者”。
    
    此中有玄机。我以为正因为如此,诺贝尔委员会才把文学奖颁发给写出了《我的名字叫红》的帕慕克。请注意,别样的色彩中的生活细节总归是帕慕克多样的心路和多样的诡计。或者说,所有的“别样的色彩”中的某一生活细节永远是大作家创造一种新文体的心路起点和诡计之源。伟大的文学创新,几乎百分百都是“写生”的结果,我真不想把这个创作机密说出来。
    
    “我是一个死人”是《我的名字叫红》劈头第一句,写出这样句子的帕慕克,比写出“我是一个病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还要有语言的冲击力和颠覆性。
    
    “我是一个死人”,是绝对的大大的病句。所以,当第一次输入这一连串音节的时候,先进的汉字输入法自动组合的句子是“我是一个私人”。死人已经不能再以第一人称叙说“我是一个死人”,它的现在时和过去时都不成立,只能表述成将来时才可以成句:我将来会成为一个死人。但是,《我的名字叫红》中,“我是一个死人”是现在时,是但丁在地狱里遇到的那些前来叙说的“第一人称”。
    
    “我是一个病人”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地下室手记》开篇第一句。《别样的色彩》非常重点地提到陀氏这本书。“十八岁,我第一次读《地下室手记》,对这本书非常重视,因为它公开表达了我自己尚未表露过的、有关我在伊斯坦布尔生活的种种想法”。地下室人“以锐如刀锋的机智严厉抨击自己目睹的一切”(156页)。可见“锐如刀锋的机智”是帕慕克的天才所有,也是他拼命吸收,刻意锤炼,一生都在追求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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