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碎片,别样的帕慕克——地震、拉登、东西方与身份焦虑

    地震让人们对自身处境产生怀疑,但往往是:“两个月后,楼上的邻居在家中告诉我,他寄去混凝土的样品的那所大学已经发回检测报告。我办公室所在的那栋楼的调查结论既不令人完全失望,也不那么令人鼓舞。这取决于我们每个人怎么看待它,就像我们那天在判断宣礼塔是否会砸到我们身上时,所得出的主观结论一样。”

    咀嚼这样的文字,我们得承认,一个自然灾难带给我们的,不仅是突如其来的梦魇,伤痛,而且还包括某种只有人类才会制造出的苦涩与黑色幽默。

    关于五月这件世界最大的事——拉登被击毙,很多人唤起的是对9·11的回忆。就让帕慕克帮我们回到那一刻。他描述,在土耳其的电视上看到那一幕,所有人都处于惊愕中。而在诅咒那些造成如此多无辜者丧生的恐怖分子之后,很多人又会说出“但是”这个字眼。“但是”的后面意味着什么?拉登被海葬之后,我和一位法国作家见面,通过翻译,我问他,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审慎地回答:这对奥巴马选举是好事。

    不仅仅是那篇明确涉及到9·11的《受辱者的愤怒》,还包括《政治、欧洲以及保持自我本色的其他问题》这一系列文章,有一个词始终在这些文章中涤来荡去,那就是:来自非西方世界的微妙的耻辱感。甚至他觉得,连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接受西方教育成长起来的作家,其作品都是在低声地谈论耻辱这一秘密。为什么对9·11这一人类灾难,面对这一灾难制造者拉登最后的结局,很多人无法像读到一本快意恩仇的小说一样感到全心的喜悦,还是让帕慕克道出更深层的原因吧:“西方国家只想弄清楚,制造下一颗炸弹的恐怖分子藏在哪个帐篷、哪个洞穴,哪座遥远的城市,但这是远远不够的,把恐怖分子炸得从地球上消失也是不够的,真正的挑战,是要去了解那些贫困、受辱、不受信任、被西方国家排除在团队之外的各民族的精神生活。”受辱者的愤怒来自何方,或许是来自“没法让别人了解自己,没法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些所造成的能力丧失。”

    “每个个体都为自己的身份、欲望和悲痛所困扰”,越阅读帕慕克,越觉得,出生在土耳其偏欧洲一边的帕慕克,真是这一主题的最好表达者。他看到过土耳其从建国开始就把文字改成拉丁字母,以显示自己更欧化,也看到过“土耳其申请成为欧洲正式成员国,而欧洲仔细审核的,却是土耳其可能怀有的一切企图。”

    帕慕克作品的很多主题都涉及到这种身份困扰,他当然也乐观地表达过,他是东西方幸福的结合体。重温他来华期间所做演讲的那篇《在卡尔斯和法兰克福》,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耻辱这个话题的复杂缠绕,当他说:“伟大的文学与我们的判断力没有关系,而是与我们把自己置于他人处境的能力有关。”我觉得,它的意涵早已超出文学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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