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的重头戏是“女郎”。虽然此三年半间令沃森心动的女孩有不下十位,有些还是“名花有主”,但他自始至终念念不忘的女神只有一位,那就是哈佛大学著名生物学家恩斯特·迈尔的长女克丽斯塔。自到剑桥,沃森就在暗暗寻找一个完美的女朋友,在哈佛邂逅克丽斯塔之后,梦萦魂牵,再难忘怀。堂堂一位科学名人,会不惜每天去门房的信架上搜寻17岁少女的来信,并且喜怒哀乐如风向标一般随克丽斯塔情绪和态度的起落而变化,甚至在克丽斯塔正式表示一刀两断之后还诚心诚意给女孩的父亲写信,表示“您可以想象,这对我是多么大的打击,不仅因为我爱他,而且直到现在我都认为我们彼此合适。”“有时,她让我觉得她还太年轻,并不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想要获得长大的权力和自己生活的权力。”沃森的感情是炽烈的,也许正是数十年后仍难以忘怀这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才促使他以自己珍藏的60封在1953年7月至1955年12月写给克丽斯塔的信件为指引,重拾往日的温馨情怀吧。书中有克丽斯塔的小像一帧,果然颇似高更画中的塔希提美女,欣赏如此姣好容颜并为沃森惋惜之时,令人不免暗想:如今的克丽斯塔,是否会为自己当年选择离开而有一丝遗憾? “伽莫夫”是书中的隐线,正如令DNA两条单链密合的氢键一般,他的出现使全书的种种事件契合在一起。伽莫夫是鼎鼎大名的,伽莫夫是令人着迷的,伽莫夫是绝无仅有的,伽莫夫是让许多人无可奈何的。首先,他是苏联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不满于“铁幕”而携妻逃往西方,令斯大林一怒之下禁止苏联科学家参加任何国际科学会议。到了美国他依然我行我素,好好地做着物理学家,突然对遗传密码极感兴趣,花费大量精力成为一名兼职生物学家,而且还有模有样:与沃森一起牵头成立了富有传奇色彩的“RNA领带俱乐部”,设计了领带的草图,并且从海军军需部拉来了赞助。伽莫夫最可爱也是最“可恨”之处是他的恶作剧,完全不分时间和场合,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他曾经为了让一片学术文章作者的名字发音符合“αβγ”,说服一位与此完全无关的朋友署名,并且把发表时间设定为4月1日愚人节,搞得大家均摸不着头脑;他曾经一见面就骗沃森从正面打开自己赠送的日文版新作,然后在里面落款“骗你的——打开另一边”;他甚至把玩笑开到了美国科学院头上,在投送一篇学术论文时,在作者名字中加上了“汤普金斯先生”(他科普著作中的虚构人物),在遭到退稿并警告之后,就换一个信封,寄到丹麦皇家科学院发表(他也是丹麦科学院院士),并把抽印本寄给美国科学院的每一位生物学家……伽莫夫总是端着威士忌出现,也总是让旁边的人尽可能地多灌一些威士忌,也许这是他觉得让自己和大家都快乐一些的方式。他是一个大顽童,从原子跳到基因,又跳到空间旅行(他后来在天体物理学方面也有所建树),从不肯安分,他以自己的方式自由地生活,令沃森“如今回首自己的人生,才明白乔(伽莫夫的呢称)的睿智远远超出了我最初对他的评价”。 沃森曾在1968年出版了他经典的自传《双螺旋》,而对《基因·女郎·伽莫夫》一书,他自己的定位是——从《双螺旋》停笔之处开始。当年《双螺旋》出版曾破费周折,最初书名定为《诚实的吉姆》,哈佛大学出版社希望出版。但是书中所写的东西令许多人感到恼火(包括克里克和威尔金斯),于是哈佛大学校长下令不能出版这本书,后来青睐此书的编辑携书一起“跳槽”到阿森纽出版社,更名为《双螺旋》后出版,结果成为最畅销的科普书,有多种语言版本,卖出一百万册。 通过《双螺旋》,仅仅知晓双螺旋的发现过程,而要了解发现双螺旋以后的故事,解读沃森的内心世界,还需要这一半是科学、一半是情思的《基因·女郎·伽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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