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岛刚:要写很好的台湾新闻 一定要学中国近代史

  野岛刚:我喜欢去现场直接采访当事人,从最核心的问题开始,希望问的方式可以挑起对方的惊讶,毕竟他们见到的记者太多了,我没有个性就会被忘记。我还喜欢同一个人采访好几次,每次问的问题会不一样,慢慢地获取对方信任,让对方习惯我。可能有时候他们不喜欢我,或者有一点反感,但是没关系,可能过一阵子他还会见我,也会有点印象。

  有一次我问马英九,“你跟陈水扁哪里不一样?”这个问题可能让他有点不开心,他说陈水扁是做民进党的“总统”,我要做“全民的总统”。能够跟他拼到这句话,我非常意外,也很开心,因为这代表了他的核心“施政理想”吧。当时听到这句话,我马上想到,他卸任的时候可以通过这句话来写他任上成功或者不成功。

  日本媒体是终生雇佣制

  问:《两个故宫的离合》与《谜一样的〈清明上河图〉》两部新书,都附录了参考文献,那一个优秀的记者或驻外记者该如何借重来自学术界的成果?

  野岛刚:我很喜欢学者们的书,他们的研究很细。学者写文章的目的是要写给同行专家看,我是记者,是要写给普通民众看,我要充分利用学者们的成果,给读者做一些翻译性的解读,以一种平易的方式来解释这个事情的内涵。我的参考文献一般会很多,尽量纳入学者们的思维,因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做他们同样的调查不可能,所以我充分利用他们的成果,进行系统的整理和组合。比如《蒋介石日记》,很多学者去看,我也去看过,学者们的办法是把日记进行系统的整理,我是一直都在找关乎蒋的心灵的表达,或者关键的一句话。

  记者虽然采访学术界的人,但一般不太喜欢自己做学术界的作业。我在报社抽一点时间念了硕士,现在在念博士。硕士是日本法政大学的国际关系专业,2005年开始,2007年拿到学位,研究的题目是“中日外交和日本援助的关系”,包括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后日本援华的贴息贷款、日本对北京机场建设的援助等。

  从2012年开始,我在京都的同志社大学念博士,研究的题目是“中日文化交流和内藤湖南”,《两个故宫的离合》中也出现了一点内藤湖南,他是战前具有代表性的东方史学家,提倡“亚洲主义”,也是辛亥革命后日本关西地区一些商人组成的中国艺术品沙龙“兰亭会”的重要人物。在同志社大学师从的是文化交流的专家,我发现清朝末期到民国初期,中国有大的危机的时候,大家都要去卖文物,那时候内藤湖南跟罗振玉、王国维他们都是朋友,后两位都是学者,又是清朝的名流,他们跑到日本来,本身有很多文物要卖,他们需要相互配合,卖给日本人,或者通过他们认识很多朋友,清朝的大量文物就这样卖到日本。现在,日本各地美术馆、博物馆有非常好的中国文物收藏,就是这个时代引进来的。对这段历史还没有系统的研究,所以我要做这个。

  问:像您这样的学者型记者,在日本的主流媒体里面所占的比例高吗?这跟记者个人的职业追求或所服务媒体的激励机制也很有关系?

  野岛刚:比例不会太高,很少。

  在日本,媒体人从在公司开始上班那天起,位置就在那里,是终生雇佣制,所以也没必要太追逐个人的成就吧。因此,媒体里面写书的人非常少。在日本,记者中写书比较多的都是自由记者,比较少见我这样经常出版新书的。有些职业记者可能十年写一本,不像我这几年几乎每年写一本。

  问:您没有正式地驻过中国大陆,驻台北的经历对您了解甚至将来驻中国大陆应该会很有帮助?

  野岛刚:对,作为记者没有驻过中国大陆。我2007年至2010年去了台湾,不用写关于中国大陆的情况,后来发现两岸开始密切交流,很多新闻要写到两岸的问题,台湾问题本身是被迫跟中国的近代史有太密切的关系,如果要写一篇很好的台湾新闻,一定要学中国的近代史。这些是我去驻台北以后慢慢发现的。

  我一直都要求《朝日新闻》尽快派我到中国大陆来,但将来能否成行,还要再看,我们报社人也很多,人事问题不容易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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