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作家小白:“作家就是一个骗子,一个老千”

    小白写散文,一大主题是“情色”,但其间充斥严谨的考据和古典的趣味,还相当有知识性。例如《吉吉的身体》,写的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巴黎的达达主义跟超现实主义初期那些反叛小青年们的情事;《带着画刷的男爵夫人》,写的是离经叛道的双性恋画家塔玛拉·德·朗皮卡如何勾引欧洲巨富邓南遮,从而为充满肉欲光辉的尤物拉法拉作画。同名文章《好色的哈姆莱特》则是说,莎士比亚戏剧最初的语言都有色情双关的寓意—无论多么大师多么严肃,最早的作品都要顾及市井的低级趣味。

    人们好奇小白那些精致考究的“情色知识”都是从哪里来的?有人据此觉得他是考据癖,有人觉得他是学者型写手,甚至有人直接问,你这样写文章,为什么不再加点详细的注释?而小白所回答的写作流程实则让人有点出乎意料:

    “比如我要写一个题目,我整个星期都会围绕这个题目去阅读。但是我不会像做学术工作那样去做卡片做摘引,我就是读,读相当长的时间,读到某一个饱和的状态我就扔掉,什么都不管,去干点别的事情。然后我就开始写,这些读过的东西—因为写这个主题—会自动浮现出来。哪个材料浮出来了,它就是对的。”

    写完之后,小白会不断修改。他对修改上瘾,以至于不敢和不熟悉的编辑合作:“编辑看到我都很头疼,他们都做好大样之后,我还是会改。改完了之后文件名也不标好,都一样地这么发过去。”

    对于写作,小白数次提到“游戏”这个词:漫长的准备过程、写作、推翻、修改,甚至比最终的结果更让人欲罢不能。

    这也许能够部分解释小白作品节奏独特的原因。喜欢小白的读者总称自己着迷于小白缓慢撩人又难见高潮的写作节奏,一篇文章,他铺陈香艳的背景、前因后果、学术考据,但最关键的地方迟迟不来,并习惯性在最撩人处戛然而止,就像一场高超迷人的前戏(foreplay)。“我一直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包括写文章也是。”小白这样解释所谓“前戏”和“节奏”,还提到了自己漫长的准备写作的过程:“我会写很多没用的东西,扔掉它,等我到了感觉才开始再写。我很享受这个预热的过程,甚至大于结果本身。”

    一切都是表演

    无论小白的文章写得多么学术、多么考究、多么有强调、多么讲节奏……但人们还是对“情色”两个字本身更感兴趣,总有人拿世俗意义上的情色问题问他,“你对雷政富怎么看?”“你对苍井空怎么看?”

    小白只能说:“我觉得读者试图让作者解答所有的问题,这种做法是一种奢求。作者本身也是很迷惘的,甚至可能比读者更迷惘。以前有个比方,知识是一个圆周,圆越大,和外界接触的越多,未知的也就越多。这个问题也一样,读者没有对这个作品、话题想得太多,接触得少,所以未知的也少。而作者为了写这个话题,会想得更多、圆周更大,未知也就更多。”

    在小白看来,当代的写作是一场表演,世间的每件事也都是表演。小白提到:一个现代人已经没法对爱恋的人说“我爱你”了,他只能像在小说里那样说“我爱你”。“意思是说,现代人已经不能从很纯朴、很本真的角度说‘我爱你’,一旦说出这个话,就已经是被很多爱情小说—无论是高档的、低档的、地摊的—影响过了。”

    这种哲学严重影响小白的写作方式。小白的随笔似乎一直是“博学广记”和“逸闻趣事”的集中展示,小白自己的想法呢,小白自己的原创呢?意料之中的,小白对“原创”两字也持怀疑态度:“在今天,一个作者能够原创的东西几乎很少,已经不太可能有机会给再原创了。你以为它是原创,实际上还是别人说过的。我也很讨厌这种感觉。如果它是别人说过的,我就尽可能保留别人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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