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小白时我还在念大学,外国文学作品精读课讲到莎士比亚,老师推荐我们去看他刚出版的《好色的哈姆雷特》。新书到手,仅是读完其中一篇,已经心生崇拜,小白究竟是何方高人,竟能如此风雅又如此风趣地写艺术里的情色?
后来,看到毛尖老师写的文章,“小白长得跟文森·卡塞一样,又黑帮又公寓。他的黑帮公寓生活对我们至今是个谜,我们不知道他靠什么生活,不知道他有没有恋人,但每次出现,他总是有型有款有色。”看完之后更好奇了,小白究竟是谁?他是哪里人?年纪多大了?之前做什么的?为什么能写出这样渊博而又机智的随笔?外语到底有多牛?……疑惑很多,但上网检索到的他的个人信息少得可怜。 当我告诉身为“白粉”的好友要采访小白时,她兴奋地说,哇,你可以问问他的情史吗?当然,这是玩笑话。只是,作为八卦的普通读者,总不满足于文章中的那个作者,总想看看文字背后的那双手。
去采访路上一直在设想各种可能,更糟的是,我还因为堵车迟到了,好不容易赶到指定地点,急匆匆地在担忧中见到他,嘿,长得果然很像文森·卡塞。他笑着给我们倒茶,不像是不好亲近的样子,心中石头落下一半。当然,我也完全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能够顺利地聊了近两个小时。后来谈到我们都读的英国作家麦克尤恩,我开始有点恍惚,眼前的他,就是那个神秘的小白吗?
果然,一切都是表演。事实上,他既不神秘,也不冷酷,还很随和,还很好玩,他只是不想自己的生活被干扰。日子过得没什么压力,写东西才能不计算时间和精力成本。他开玩笑说自己的写作不够职业,尽管他现在的全职就是写作。他用“表演与偷窥”来形容写作和阅读的关系,作为读书活动的嘉宾出现,实际上已经走到表演的边界,“我走到窗口拉下窗帘,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可我觉得,其实,还是挺好看的。不管是不是表演,读者找他签名,他不仅写下名字,还在一旁盖上印章:诸杂砌。于是你不小心又暴露了自己的无知,这是什么意思?答:宋金杂剧科目,大概插科打诨一类。你看看,见真人又长知识了。
从莎士比亚到“诸杂砌”,从古希腊浮雕到二战间谍史,小白兴趣甚广,他奶奶以前说他像花果山上的猴子,果子太多,摘一个,又扔一个,到最后什么都没摘到。黄昱宁在一旁笑说,我们出版社就在后边捡,捡到一两个就当做是宝贝。坦白讲,我喜欢他的随笔甚于他的小说,但这完全不妨碍我还在期待他的下一部长篇。
不管小白是不是捡芝麻丢西瓜的猴子,最打动我的是,他的阅读和写作,从来不问有没有用,而是好不好玩,有没有趣。在这样庸俗的时代里,这简直能称得上是高贵的美德,一个能在纯粹的读和写中发现乐趣的表演者,我从中偷窥到的世界也一定不会太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