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格曼:所有女人都打动我
和奥弗斯、雷诺阿一样,瑞典的英格玛·伯格曼的作品也以女性为中心,但它让人更多地想起奥弗斯而非雷诺阿,因为《锯屑与碎片》的创作者和奥弗斯一样,会更自觉地采用女性角色而非男性角色的视点。确切地说,我们可以认为,雷诺阿希望观众通过他那些男性角色的眼睛来看他片中的女主角;而奥弗斯和伯格曼更倾向于让我们通过女性的眼睛来看男性。《夏夜的微笑》里这一点最明显,里面的男人都是定型的角色,而女性则都描摹得很细致。
一家瑞典报纸曾经说过,“伯格曼在女人方面(比在男人方面)聪明得多。”伯格曼回答说:“所有女人都打动我——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壮的、重的、轻的、美的、魅的、活的、死的。我也喜欢母牛、母猴、母猪、母狗、母马、母鸡、母鹅、母火鸡、母河马、母鼠。但我最喜欢的雌性物种还是野兽和危险的爬行动物。女人里有我厌恶的,有那么一两个恨不得杀了的,或者情愿让她们中的某一个把我给杀了的。女性世界是我的宇宙。这是我赖以发展的世界,或许并没有发展到最好,但是,没人能在和这世界分离的情况下,依旧真实地感觉到他了解自己。”
在我看来,最能证明伯格曼成功的证据在于,他能用在自己想像中诞生出来的如此有力的人物,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他给他们写的对白是那么自然,感觉既雄辩但同时又和普通人说话别无二致。伯格曼经常会引用奥尼尔的话,同意他“不触及人与上帝之间那层关系的戏剧艺术,是毫无乐趣的戏剧艺术”的观点。这一判断对《第七封印》做了很好的描绘,虽然我必须承认我更喜欢《生命的边缘》。
《生命的边缘》的故事发生在妇产科病房内的二十四个小时里。下面的剧情描述和影片主旨出自乌拉·伊萨克松之手,她是和伯格曼一起写的,我没法比她写得更好了。生命、出生、死亡都是秘密——有人被召唤而生的秘密,有人被惩罚去死的秘密。我们可以同时捍卫天堂和与此相关的科学——答案只有一个: 无论人生是在哪里经过的,活着就会既获得痛苦,也获得快乐。渴求温柔的女性被她自己的欲望欺骗,必须接受她不孕的事实。充满生机的女人眼看着她热切期盼许久的孩子被夺走。在生活上很没经验的女孩忽然被生命吓了一跳,当她被扔进一群孕妇中时。生命触及了他们全部——不必提出问题或提供答案——它按着自己的道路前进,没有间断,走向新的降生、新的生命。只有人类在提问题。
伯格曼是个顽固、害羞的人。他将全部生命都投入到了戏剧和电影中,我们觉得,他只有在一边被一群女演员围着,一边工作时,才会觉得快乐;而且,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再也不可能看到某部没有女性出现的伯格曼电影。我觉得他更关心的是女性原则,而非女性主义。在他的电影中,女性不是通过男性棱镜反映出来的,而是在一种完全同谋的精神中观察到的。他的女性人物无比细致,而男性人物则都中规中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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