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生机勃发,正是采嫩撷绿以饱口福的大好机会,也是读美食书的大好时节。
关于饮食的图书,近来市面上林林总总,蔚为大观。择其优良部分展卷细读,大概可分三类:第一类是关于吃的本身,如《金瓶梅饮食谱》,讲述《金瓶梅》中美食的溯源及做法,又如聂凤乔一口气推出的《老凤谈吃》、《食养拾慧录》和《蔬食斋随笔》系列,就各类食品的发源进行考证,并有营养学方面的论述;第二类是关于饮食文化的,如《吃一碗文化》和《药窗诗话》等等,不单是谈吃背后的文化内涵,更是谈吃中所蕴涵的掌故世情;第三类是时尚饮食,通过美食展示当代生活的趣味,如《恋恋葡萄酒》、梅子的第三本写食日记《食心食意3》等等。
这三类书,似乎构成了一个系统,既介绍食谱、讲述知识,又为生活平添趣味。饮食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食物、一个饮食种类,饱含着无数人类生活的经验,值得细细品味。
从原料到舌尖的考据
白话小说的作者,似乎都有意显其渊博:一本《红楼梦》,横竖读来,光怪陆离,包含万千知识;《镜花缘》中,字谜灯谜不下千个;而一部《金瓶梅》中,又包含着多少道生鲜美食。
据统计,《金瓶梅》中的饮食行业有20多种,列举的食品(包括主食、菜肴、点心、干鲜果品等)达200多种。邵万宽和章国超两位以饮食解读《金瓶梅》,居然通过考证,为小说中的每一道菜揭开面纱。
读《金瓶梅饮食谱》,知识大增:武大郎卖的其实不是烧饼,而是“炊饼”。烧饼是烤制的,而“炊饼”却是蒸制的;在古代,就已经出现了类似于近日高压锅原理的烹饪技术,仅用一根木柴就可将猪头肉烤得皮脱肉离。想想看,宋朝年间那醉生梦死的宴会上,美食横陈的缤纷光泽是如何诱人。
考证菜肴很难,考证原料就更为繁琐。你知道萝卜是怎么来的吗?黄瓜不黄,为何不叫“绿瓜”?中国饮食中的“八珍”指什么?《蔬食斋随笔》回答了这些问题,此书是“中国烹饪原料学第一人”聂凤乔的大作,含“续集”和“别集”,共三本。
这三本集子中,老凤结合史料和自己的口感,或述野史,或讲自身经历,以故事的形式,讲述了这些草木飞禽的渊源、时令、食法及功用,读来盎然有趣。可以与明代鲍山撰写的《野菜博录》相佐而读,互有补益。
对于普通读者来说,考证和追溯原料似乎过于繁琐,如何吃得健康,才是最应关注的。聂凤乔的《食养拾慧录》,谈的正是食物养生,作者穷40年之研究,对养生领域的重要问题进行解答,或阐明误区,或提出自己的疑问,读来如醍醐灌顶。难能可贵的是,在饮食西风日渐的今天,聂先生从营养学的角度证明了中国饮食的健康和博大,比如啤酒,其实古人早已发明,却嫌其“浅薄”而弃之,认为黄酒的营养价值其实大大超过啤酒。
《老凤谈吃》乃聂先生多年报章专栏的合集,老凤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大谈“烹饪文化”。如文革下乡时偶尔吃到的一顿白水煮猪肉,或者在内蒙古大草原喝的马奶酒,匆匆岁月交织着淡淡的人生况味。聂先生的这5本书,构建了一个从原料到舌尖的美食体系,乃是美食家的优良藏品。
饮食之外的况味
在普通人眼中,饮食就是从百味中尝出百俗,饮食文化是一种民间形态。手头有本《边吃边聊》值得推荐,该书历数旧京小吃。作者李其功讲述“爆肚冯”、月盛斋、“茶汤李”和“馅饼周”等各色小吃及名店的故事,勾勒了数十年前的京华旧貌。《旧京的爆肚业》一文中,详细描述了自清末民初至上世纪50年代以来处于鼎盛时期的爆肚业,讲述了6个爆肚名店的兴衰。如今的食客浮躁,卖家更是不讲诚信,民俗的衰落,见证了民生的变迁。
《药窗诗话》中同样有对嘉兴民俗的描写,以《春卷》一则为例:“担上卖春卷,必定在这桃李芬芳,柳暗花明的天气。春卷皮子是用面粉糊,在盘中烫成的。趁热吃来,很是有味。”文字细致有趣,读来如何不生遐想?
对读书人而言,饮食的掌故与记忆,最值得珍惜。《吃一碗文化》是一本耐读的书,作者薛兴国是港台地区著名报人、作家和美食家。这决定了此书的地域广度、文采和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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