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怨》一首写于1992年底,当时诗人先在英国和汤婷婷、张戎、北岛巡回演讲、朗诵,继而去香港担任新亚书院“龚氏访问学人”,终了又和高天恩、彭镜禧、欧茵西同去巴西开国际笔会。一连在外两个月,非常想家,乃写此诗寄给咪咪,把自己比喻为一只风筝,飘零在海外,幸有长线袅袅,由妻在家掌握: 只因有你在地上牵线 才能放我到天外飘浮 这样的一念相牵,鸟所不见…… 沿着袅长的北纬或东经 彼端的一提一引,即便是最轻 都会传到脆薄的游魂 云上孤飞的冷梦,何时醒呢? 风太劲了,这颗紧绷的心 正在倒数着归期,只等 你在千里外收线,一寸一分 四个女儿四个假想敌 余光中和四个女儿的关系,也是云淡风轻。看着她们逐渐成长,童话变成了现实,余光中似乎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拿这几个大女孩怎么办。早年,他以诙谐的笔调写了《我的四个假想敌》,写自己长期住在“女生宿舍”,看来似乎轻松,其实有点惊怅于女儿的成长。 “小时候,爸爸喜欢捏我的下巴,”佩珊说,“有一天突然发觉爸爸很久没有这动作了,才意识到父女疏离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很敬畏爸爸,几乎把他神化了,”佩珊是四个女儿当中比较顽皮的一个,“现在我比较不怕他了,有时候还敢去撩拨撩拨他,譬如生日时在他脸上抹奶油,开开他的玩笑。” 其实余光中对女儿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多少也承袭了他和父亲的关系。在《日不落家》一文中,他说对女儿的关爱与思念,往往靠电话线来传递。 “每次我打电话回家,如果是爸爸接的,他总是问‘你们那里天气怎样’?要不就是‘你们校长如何如何’。奇怪了,他为什么不问问我的一些私事呢?”佩珊不解。 “他没办法跟人靠得太近,”珊珊说,“他所有的感情都放在文章里,神游想像的天地,很少跟我们闲话家常。家人在一起,他也总喜欢谈文论艺。” 长女珊珊在堪萨斯大学修完艺术史后,久住纽约,已是一对儿女的妈妈;次女幼珊在英国曼彻斯特大学拿到博士学位,返回中山大学,留在父母身边;三女佩珊是营销学博士,返台后应聘在东海大学授课;幺女季珊留法五年,学广告设计,常住温哥华。 四个女儿没有一个继承父亲创作的衣钵。对余家的女儿来说,有一位文豪爸爸,压力自然十分沉重。潜意识里避开文学之途,该是很自然的发展。“我们再怎么写也写不过爸爸了,所以干脆不写。”这是幼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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