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中期以前的家具,尚延续宋元样式,屏具亦然,如朱檀墓出土木座屏模型,尚是宋元风格。明代中期以后,小商品经济发达,以黄花梨为代表的硬木制家具开始流行,中国家具中精致细腻的硬木家具与自由奔放的软木家具相互争辉,高型家具发展已至高峰,门类齐备,结构成熟,装饰多样,工艺繁杂。书画艺术也不再以屏具作为重要的展示方法,但是各种工艺、材质尽可施于屏心,故而屏具对其他传统工艺的综合性,竟然是任何家具门类都难以企及的。
就材质而言,屏风的框、座多以木为主,有黄花梨、紫檀、乌木、黄杨木、檀香木、铁梨木、鸂鶒木、柞榛木、柞木、榉木、榆木、柏木、核桃木、杉木、松木等,还有少见的瓷、石、铜、铁、珐琅、玉等,漆饰又有黑漆、红漆描金、彩画、戗金、雕漆、螺钿、百宝嵌、嵌银丝等。屏心的内容,更是丰富,除了前述屏框上采用的工艺皆可外,还有虢州石、大理石、竹叶玛瑙石、祁阳石、松花石、玉、青金石、玛瑙、瓷、珐琅、木雕、竹簧、竹雕、书画、织绣、烫画、铁画、百宝嵌、画玻璃、刻玻璃、料丝、玻璃镜、嵌牙、点翠等。
屏心镶石以虢州石、大理石、祁阳石为大宗。大理石以产云南大理得名,黑质白章,纹路如山峦、云气,和米家山水意境最合,是制作屏风、桌面的上好材料,明清时盛行。《金瓶梅》中记应伯爵劝西门庆当的一架大螺钿大理石屏风和两架铜锣铜鼓连铛儿,值三十两银,大理石屏风“三尺阔、五尺高,可桌放的螺钿描金大理石屏风,端的是一样黑白分明”。应伯爵夸赞“恰相好似蹲着个镇宅狮子一般”。“西门庆把屏风拂抹干净,安在大厅正面,左右看视,金碧彩霞交辉。”据目前所知资料,大理石的开采最早始于明景泰年间,甚为贵重,曾作为珍奇异宝进献宫廷。清代亦有以广东地区产大理石镶嵌座屏者,纹路多青白色,逊于云南大理石。祁阳石产湖南永州,其石底色多作紫红色,上有绿、白、黄等层,匠师留不同层的颜色,巧雕为图画。
料丝制灯屏,明初即有。郎瑛《七修类稿》载:“料丝灯出于滇南,以金齿卫者胜也,用玛瑙、紫石英诸药捣为屑,煮腐如粉,然必市北方天花菜点之凝而后缫之为丝,织如绢状,上绘人物、山水,极晶莹可爱,价亦珍贵,盖以煮料成丝,故谓之料丝。”《韵石斋笔记》:“丝灯之制,始于云南。宏(弘)治间,邑人潘凤,号梧山,善丹青,有巧思,随杨文襄公至滇中,见料丝灯,悦之,归而炼石成丝,如式仿制,于是丹阳丝灯,达于海内。”陆深作《宝丝灯屏歌》,称料丝“云腴石髓蟠青葱,酒黄鸦紫祖母绿。复有无价桃花红,远人不贡车与服。持此射利如射鹄,遂令长安富豪家。下视隋珠贱和玉,琐屑璀璨星宿同”。可见料丝在当时之流行。料丝近似今之玻璃丝,因其透明,放置灯旁,既不遮挡亮光,又可蔽风,自然是制灯屏的上好材料。故宫博物院存有清晚期楸木框料丝四扇屏,查其样式,是用细如发丝的料丝斜向密排前后两侧,方向刚好交叉,但并不相接,中间夹层为剪贴而成的花鸟图案,有灯则透光,图画清晰可见。瓷屏的制作可能宋时已有,但暂未见可靠的实例。明正德时,景德镇制作一种青花瓷屏心,中间多为圆光内绘阿拉伯文,周匝绘卷草纹绦环板,两侧有凸起的榫舌,可以插入屏座。还有一种青瓷或青花制砚屏,前方多作高台,上有孔可插笔,屏背多饰魁星点斗,是读书人喜用的一种小座屏。自明中期以后,瓷屏和镶嵌瓷板的屏具渐多,各式釉色皆有。以造型而言,明清屏具分为座屏和围屏两大类。前者多不可折叠,下设底座。后者多可折叠,各扇间连以铰链、合页。分述如下:
(一)座屏
明清时期的座屏,按尺寸规格,有陈设于地的大座屏(又名地屏)和陈设于几案的小座屏(又名桌屏等)两大类。座屏中屏扇与屏座分体者,又名插屏,亦俗呼“插牌子”。以构图分,又分横屏(或称卧屏)和竖屏。
座屏常见的造型主要由屏心、屏框、屏座三部分组成。屏心题材多样,前已述及。屏框或采用素雅的宽边造型,或采用素混面、素混面压边线、一炷香线、两炷香线、剑脊棱、打洼、委角等线脚装饰,较复杂者则有内外两层框,框间或装素板,或以短枨界开,镶装绦环板。这种造型明代座屏中常见,是宋代风格的延续。绦环板有的漆饰,有的采用雕刻,简单者为长方形、海棠形、剑环形等开光,复杂者则雕饰多如意云头、卷草、花鸟、龙凤、螭龙、瑞兽、童子等。还有一种圆形插屏,形如满月,屏心多为大理石,清中晚期制者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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