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说三点。
继《非平衡统计力学》《从存在到演化》《从混沌到有序》《探索复杂性》和《确定性的终结》等著作译成中文出版,普利高津最新的一部小书《未来是定数吗?》已由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5年9月出版。此书就科学内容而言并无新颖之处,但后半部分的几个对话很有趣,透露了普利高津成才过程的大量信息,而这些东西在一般的科学论文中找不到。读这部分内容颇有读科学社会学家默顿写的《科学社会学散忆》的感受(两者恰好都是良师益友型的人物)。《未来是定数吗?》译者曾国屏教授是普氏自然哲学的专家,关注普氏理论和哲学达20年以上,他写出的长篇译后记叙述清晰,为此书增色不少。曾老师也尝试对一些词语给出了不错的新译法,如being(存是)、approach(趋法)。第29页的Zenon time其实等于Zeno time,即“芝诺时间”,不应当译作“泽农时间”。41页的test functions似乎应当译成“测试函数”而不是“检验函数”。67页的Amphiktionies一词译者没有翻译,此词等于Amphictionies,相当于temple Leagues,即“圣殿联盟”或“宗教联盟”之意。100页的“重力研究基金会”译成“引力研究基金会”更准确,此基金会是由一个古怪的商人Roger Bason创立的,原来的动机竟然是反引力和减小、隔离引力!此书中提到布里渊,值得重视,他本人熟悉庞加莱等人的动力学研究及其哲学含义,他的《科学不确定性与信息》早就该译成中文。
第二,普利高津曾使chaos这个词变得时髦。但他本人实际上使用了两种意义上的浑沌(混沌)概念,早期用的是热力学平衡态意义的混沌,后期用的则是非线性动力学的确定性混沌。非线性科学大规模兴起后,普氏把非平衡、不可逆性奠基于非线性相互作用。这种奠基只能理解为事后的一种建构,因为从可逆的动力学仍然无法推出不可逆的热力学。这世界的本来面目究竟如何,什么更为根本,完全依赖于我们关心什么、从什么角度看问题。如普氏所言,“我并不认为我们应该实现某种综合”,他更不相信还原论进路所承诺的“大统一”,大自然在每一层面都存在独特性、复杂性、不确定性。“宇宙是一种不断的建造,而我们加入了其中。”(《未来是定数吗?》,第87页)
第三,如前文提到的“开放”一词有多种含义,波普尔的用法以及开放系统理论理解的“开放”,与中国于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进行的“改革开放”中的“开放”,本来含义不同,但是也有一定联系。事实上,那时引进的普利高津的耗散结构等新理论,确实成了中国改革开放的一个学术理论基础,当然也为中国的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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