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推荐|《朱玉成口述历史》

  我们到了成都后,铁路部门听说我们创作的东西要反映他们铁路建设的成就,非常支持,专门给我们安排了一辆轨道车,让我们沿着铁路进行实地考察。这样我们坐着铁路轨道车,一路拍照,一面画速写,收集素材。沿途一路上根本看不到平地,铁路经过之处,不是桥梁就是山洞,沿线崇山峻岭,奇峰耸立,深涧密布,沟壑纵横,地势陡峭,地质状况十分复杂。这条铁路工程的艰巨和险要,沿途有许多建筑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如关村坝车站,三面围绕着四百多米高的陡崖峭壁,面对湍急的大渡河,整个车站在两条铁路隧道之间只有五百多米的空间,建造难度极大,所以当时为祝贺这里的隧道掘进纪录的创造,中央专门发了贺电。又如一线天峡谷上的桥,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大跨空铁路石拱桥,从深达二百多米的谷底仰望天空,此桥好像一条蓝色的绳索,十分壮观和险峻。难怪他们说成昆铁路建造,创造了世界铁路建筑史上的奇迹。

  在实地进行了考察,看到这样宏伟的工程,我们非常激动,又听了当地铁路部门的详细介绍,更增强了我们要做好这件作品的决心。我们完成素材收集后,回到北京,先做设计稿,根据实地考察收集的素材,进行构思。我先画了一张大稿,把许多重要的素材都吸收到画稿中,因为我是美院雕塑系出身,所以以我为主,用泥塑先做了一个模型,模型做成后,大家反映很不错,于是就根据模型选择象牙材料,准备雕刻。

  因为王树文和杨志谦已是象牙车间的骨干,为了让年轻人挑起大梁,我们决定由王树文全面负责指挥制作,调动全车间一百三十多位艺人、技师一起来制作。我们分别将山峰、树林、桥梁、人物一一用毛笔勾出轮廓,交给擅长的雕刻师傅去雕刻,老艺人杨士惠也参加了一部分雕刻。我们在设计作品时,把作品的最中心部位,用来展示大渡河钢索桥和在桥梁上飞驶的一列火车,正前方是少数民族欢庆火车到来的情景,以突出主题,旁边是群山丛林,衬托铁路工程之浩大和艰险。整件作品高一点一米,长一点五八米,厚度约零点五米,总共用了8根象牙雕刻组合而成,远看气势宏大,细看雕刻精细,火车、人物、山景等雕刻得惟妙惟肖。另外还专门配了一个楠木质地的拱形底座,上面镶嵌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赠”几个镀金大字,因为我从小练过书法,字写得还可以,所以这几个字由我书写。

  8月28日,这件大型牙雕《成昆铁路》顺利完成,制作过程前后仅花了4个月时间。作品完成后,有关部门非常重视,第二天,即在北京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举行我国向联合国赠送礼品审定会。9月12日,根据中央领导的指示,牙雕《成昆铁路》和挂毯《长城》被送到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堂展出。13日,经中央领导最后审查,同意送往联合国总部。10月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送给联合国总部的礼品——壁毯《长城》和牙雕《成昆铁路》赠送仪式在联合国总部举行。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瓦尔德海姆称赞这件牙雕作品是中国手工艺的结晶,并对制作这些礼品的技艺和劳动表示钦佩。后来这件《成昆铁路》牙雕作品和美国的阿波罗宇宙飞船带回的月球岩石、苏联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一起,被联合国并称为“象征二十世纪人类征服大自然的三大奇迹”。1974年11月期《人民画报》整个封面上也刊登了这件作品。大型牙雕《成昆铁路》创作,代表了当时我国象牙雕刻创作的最高水平,以牙雕这一中国传统工艺美术方式来反映中国铁路建设的巨大成就,也是新中国建立后工艺美术史上的一件大事,此事虽已过去四十多年,但每当想起这段经历,我仍感到兴奋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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