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塞雷纳:嗨,你的心怎么了——我在25座城市,遇见的25个人

    在经济动荡的时候,停掉工作,花光积蓄,绕地球一圈只为了去听25个陌生人说话?这个想法在西班牙也是挺“刺激”的。塞雷纳根本不敢告诉妈妈实情,为了宽慰她,就骗她说是有人出钱让他去写这本书的。“和所有重大的决定一样,考虑太多的结果就是迟迟不能开始。我也有过犹豫不绝。要做如此长时间的旅行,要下的决心对我而言,可以和生孩子或者做生意创业相提并论。”塞雷纳说,“有一天我读了一本书,书上有一句话我非常有感触。它写着,年轻人跟年长的人区别在哪呢?年轻人总是幻想未来会发生什么,而年长的人总是在遗憾我当年如果干了这件事,现在会变得怎么不一样。25岁的我,也许什么也没有,但命运就在我手中。那就趁命运在手的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出发前的几个月,真是一场折磨。就在前往南非的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塞雷纳突然觉得很累。当他发现一架飞向非洲的航班上全是白人时,不由一阵紧张:我没飞错方向吧?

    好在,还有拥抱。

    “出发前几天妈妈一直在帮我准备东西,告诫我路上有哪些风险,一遍遍问我是否去意已决。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本以为她会最后责备我一次,说都是我的错,要她经受这一切。但她用尽全力给我一个拥抱,用一个母亲才明白的眼神望着我,然后松开了怀抱,‘要活得快乐’。她从未如此明确地对我说过这句话。”

    在一个糟糕的国家里,她依然在做非常美的事:写诗

    “一般人写书前是对着一张白纸,但是我展开了一张世界地图。然后想从哪开始呢?好,就从这个地方开始,把地图上一个一个点填满。我买的是一种全球旅行的通票。”

    塞雷纳的第一站是南非约翰内斯堡,那也是整个旅程中最混乱的一站。种族隔离从法律上已经取消,但隔离仍深深地烙印在生活中。白人、黑人分开居住,过着没有交集的平行生活。哪怕是在全城最安全的区域之一,拜访邻居也得先上一辆车,经过三道屏障,保护措施好得让人觉得身处动物园。塞雷纳采访了一位黑人DJ,跟着他去酒吧,听他最喜欢的音乐唱片,走进名声糟糕的黑人社区,结果大家奔走相告,说来了一个白人。

    去越南之前,塞雷纳对这个国家的了解是:越战,大米产量非常高,但他遇到了一个服装设计师,颠覆了传统的印象,于是就选择了他作为一个描摹的对象。

    日本给他的印象是:小,非常有秩序,强烈的消费主义。在他眼中,银座和新宿这样的中心城区,简直就是一家巨大的彩色商店。一个细节也很难忘:似乎每次下雨,日本人都要买把雨伞。不过,最后吸引塞雷纳的却是一个僧人,脸颊瘦长,沉默寡言,习惯低着头避免目光交流,非常节俭、举止老道。诵经的时候,绵长深厚,有如永恒,文字和声音仿佛来自身体内部。但他也会穿上某支大阪足球队的T恤。塞雷纳偷看了僧人iPod中的播放列表,他的口味可真宽:有日本流行乐,节奏布鲁斯,荷兰的嘻哈乐。他甚至还会跳一点街舞!

    在泰国,塞雷纳采访了一位女泰拳手,动作迅速,搏击时眼色像鹰一样,努力争取每一场胜利,争取女子泰拳的发展空间。

    在韩国,塞雷纳的“目标”是一个当红的流行歌手。几年后,歌手写信告诉塞雷纳,她离开从小就很熟悉的演艺圈,改去美国念法律。

    在秘鲁,一个生活在丛林当中的人成了25个主角之一,他用当地的草药来治病,他会喝一种东西,喝了之后头晕目眩,以此预示未来。

    而在比较熟悉的欧美大陆,他采访了调香师、企业家、抗议者和职业大胃王——后者能在10分钟内囫囵吞下55个热狗、8分钟咽下六到七升的冰激淋,他就靠这项本领谋生,一年大约能挣4万美元,但永远不能静静地坐在桌边吃饭。

    ……“你如何和这 25个人相遇?”“为什么是他们?”

    这是塞雷纳最经常被问到的问题。

    “每次我去一个国家,并不会带着目的去找到什么人,我会先适应一下新的地方,感受一下这个国家特有的气息,然后买一份当地的报纸,了解下他们最近的生活……我想,我是在等待那个人的出现。碰上一个好时机非常重要,不同国家情况不同。比如在智利,人们可以在监狱里进行对话,既然允许我就进去跟囚犯聊一聊,我就抓住了这个时机。比如我到了东南亚的时候,正是是海洋丰收的季节,我就选择了一个渔民……跟着感觉走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旅行时一定要变得非常敏感,否则就不叫一次旅行。”

    采访时,记者邀请塞雷纳玩一个小游戏:“现在我把你的书放在你面前,但你不准打开。请问,二十五个人之中,哪个名字最先跳进你的脑海?”

    “普莉姆罗斯,津巴布韦女诗人。”塞雷纳不假思索地答道。

    2008年9月,塞雷纳来到津巴布韦时,被这里的通货膨胀惊呆了。面包店里的标价一天能变三次,买一样很小的东西得拖着几麻袋的钱,当地人开完笑说,别人在给你开发票和你付款的间隙——比如付电话费——那付款金额已经分文不值了。当塞雷纳走进最大的超市以后,仿佛产生了幻觉——里面有货柜、橱窗、冰箱……但全是空的,什么都没有。马路上的红绿灯也不工作了,有时候是因为断电,还有些时候是因为有人把灯泡偷走了——偷去了舞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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