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刀田高:归根结底是想象力的问题

    “人跟鬼比起来,还是人比较可怕!”在日本作家阿刀田高眼中,恐怖和悲伤如同暗流,奔突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下面。8月中旬,阿刀田高来沪参加上海书展相关活动。这位被奉为“异色小说之王”的老先生是前日本笔会会长、直木奖评委,年近八旬仍笔耕不辍,一生中,创作了800多篇短篇小说。

    今年年初,上海译文出版社引进了阿刀田高代表作系列:《黑色回廊》、《白色魔术师》、《蓝色圈套》和《红色诱惑》,分别对应着不同的主题——恐怖惊悚、奇谈轶闻、黑色幽默和男女故事。在与中国作家莫言的对话中,莫言不止一次流露出对阿刀田高的敬佩,坦言阿刀田高的作品不管是欧亨利式的结尾,还是气氛的铺陈和细节的刻画都让他印象深刻。

    对于异色的标签,阿刀田高本人的理解是:“当文学评论家们不知道该如何界定这种怪诞神秘的离奇小说时,就用了异色这个词。它是异色文学大师江户川乱步所说的‘奇妙之味小说’。而在日本,异色文学已经被读者广泛地接纳和熟悉。”书展期间,南都记者专访阿刀田高,试图探究他眼中的异色世界。

    南都:你创作的小说色调都偏黑暗,书中的人物性格也大多怪异。就像心理医生需要排遣负面情绪,你在生活中通过什么消解这些负能量?

    阿刀田高:我本人自我分析,虽然看上去说说笑笑、乐观开朗,但其实也有比较黑暗的部分在内心深处。本质上说,我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并不是太高。我的小说就像一杯咖啡,读者读完如果觉得有片刻的快乐,我就非常满足了。

    南都:你创作量惊人,怎么做到的?

    阿刀田高:我在日本并不是产量最高的作家,比我高的还有5到10人。我在二十几岁得过肺结核,在休养期间读了很多海外经典小说,所以有非常多的短篇在我脑海里,后来在写作时我总在想如果是爱伦·坡会如何写这个故事?想着想着就写了800部作品。

    南都:你在小说《恐怖的研究》开篇就谈到“恐怖归根结底是想象力的问题”,怎么理解?

    阿刀田高:现实中的恐怖可能就是一瞬间,当你遇上,你会想着如何去终结它。如果用文学的观点来说,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小说会比较有“嚼劲”。用爬山作比喻,我的任务是带读者爬80%的山,剩下20%的路由读者自己去走。如果一个作家把100%的路都走完了,然后对读者说怎么样,我的小说很有意思吧?这样的话,读者本身的阅读能力、素质都会下降。

    南都:《恐怖的研究》主人公用深爱的妻子的皮肤做成的书,上面写着对已故妻子的情话,真是出人意料。

    阿刀田高:其实在18世纪确实有用人皮做成的书,是我在图书馆工作期间得知的。这部小说发表是在上个世纪,这样的构思在当时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南都:你的异色小说里声色味俱全,这种感官的描写往往让人身临其境。相比于最后欧亨利式的抖包袱那一下,哪方面你用力更多?写作顺序上会先写结尾吗?

    阿刀田高:确实,我写作的过程是先写结尾,再构思前面的内容。比如我以前写的一篇小说,原本要写一位骑着单车到处乱跑的“欧巴桑”,因为自行车是我那部作品里面非常重要的“圈套”,后来觉得老奶奶骑自行车乱跑有点吃力,根据结尾倒推前文,最后把主人公改成了老爷爷。

    南都:你来中国的经历打算写进小说里吗?

    阿刀田高:其实我以前就用过。那是在香港发生的奇妙的经历,但在写作中,我没有把故事的舞台放在中国,而是改在韩国。这就是《白色魔术师》里《庆州奇谈》的创作来源。但如果写香港的某家饭店出了灵异事件,貌似对香港和这家饭店都不大好。

    南都:你怎么看东野圭吾无缘问鼎美国推理小说最高奖“爱伦·坡最佳小说奖”?

    阿刀田高:爱伦·坡奖下面有海外小说评奖门类,也有几位日本小说家被提名。我认为这些日本小说完全有实力拿奖。但推理小说跟社会联系非常紧密,可能社会生活改变了,推理小说设置的圈套有些就不再适用,对推理小说的评价标准也就有所改变。比如说倒退50年,推理小说在日本非常流行,但传统的日式居所都是推拉门,根本没有锁,也就形成不了密室这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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