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史诗——“大自然的诗”总序

    如果说不计其数的昆,打开了生命无限的渊薮,那么类翅膀的国度,就是我们乡野的歌声。在这里,米什莱的呼叫就是自由的一声呼叫。翅膀!翅膀!云雀直冲云霄,在拂晓放飞希望的歌,不断升空,直至见到日出的第一缕阳光。在米什莱的眼里,这种形象正是人类穿越岁月,冲向正义和真实的宁静高度。儿的诗篇,其实也可以说,正是一首人类的、聪慧的诗歌。筑巢,孵卵,都是一首首美妙的田园诗。但愿我们的诗人沿着篱笆走走,给我们讲讲红喉儿的爱情,这要比他们大谈印度和希腊的神更能打动我们。从早晨我就注意到,在我附近楂树丛中,有一只莺正在筑巢;在这僻静的地方遇到一个生人,起初它不禁恐惧,后来慢慢习惯了,把我当成了一个并不碍事的朋友,几乎就在我的鼻子底下叨草茎,缠绕编织。干吧,可怜的动物,我不会来捕你的孩子。
    我在这幽深的隐居场所,就这样一直待到傍晚,很高兴忘记了自己是人,自以为跟儿和儿一样自由。到了暮色苍茫的时分,我恋恋不舍,又操起桨,任小舟顺流而下。双桨拂到水面,在暮晚朦胧的寂静中,发出轻柔而单调的声响。
    一天结束了,每人干完了活儿,大地上的车间都关门了。我想到那些可怜的姑娘,她们在我们城市的车间里劳作,累得眼睛通红;我又想起儒勒·西蒙的一本好书——《女工》这部伟大心灵之作的某些段落,不免心中暗道:我们已经把一切,甚至把劳动都玷污了。在我们这里,有富人和穷人,还有为供养这个世界的幸福者而干活累死的贫苦的不幸者。在田野上,只有劳动者,每人挣自己的面包,正因为如此,一天劳作结束,农村那么静谧,堪称正义和自由的理想的城池。
    我们若是愿意倾听的话,草场和峦能给我们上多少课程啊!当米什莱歌唱自然之诗的时候,我们感到他考虑的是人,他把动物当做我们的典范,把树木和峦视为我们的榜样。在《》这本书中,他带着我们攀登那些纯净自由之风劲吹的峰。对他而言就是这样,自然科学总是持续揭示进步的法则。他坚定地相信,等到我们终于相互了解的那天,我们就会如兄弟般相爱,而科学一旦阐明事物和生物间密切的亲缘关系,世界就将沉浸在一座火熔炉里了。
    船桨在静静水面上歌唱,而我梦想着这种善世的未来。无限的温馨抚慰着乡野。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宁静,充满了遥远的祈祷和歌声。淡淡而颤动的天际逐渐扩大,恍若在夜色中隐没之前,最后呈现的一种幻象。

    译者附记 

    米什莱于1868年2月出版了《》,同年6月28日,左拉就在《论坛报》上发表此文。米什莱看到当天的报纸,当即就给左拉写了一封信:“先生,感谢您写了这样感动而美妙的文章。不错,我想要两样东西,‘历史’和‘自然’,这未免过分了。谢天谢地,《法国史》算是大功告成(您有《路易十六》卷吗?),然而,讲述大自然,什么时候,又如何完成呢?”
    1867年,《路易十六》卷,即第十七卷出版:标志米什莱完成了《法国史》这一鸿篇巨制。1868《》一书出版,与先前问世的《》、《》、《》组成了大自然系列,篇幅虽然比他的《法国史》,甚至比他的《法国大革命史》(六卷)小得多,但是在作者的心目中,历史和自然并列并重。无怪乎左拉要带着这几本书,到大自然怀抱中重读,写出这篇激情满怀的文章,称赞这是“宇宙的史诗”,并且预言作为首批跪拜自然这个伟大母亲的人,米什莱“将永世享有荣名”。左拉几乎同步读这些作品,用同样诗的语言写出这篇鲜活的评论文章,我想借用来,当做中译本的《》、《》、《》、《》的总序,既可以记录这段文坛佳话,又增添一点一个半世纪前的时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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