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包法利的几个原型

  和德尔芬妮·德拉马尔不同,一段时期里,路易丝·普拉迪埃(Louise Pradier)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德尔芬妮·德拉马尔所可望而不可求的。路易丝·普拉迪埃娘家姓达塞特(D’Arcet)。她18岁时离开父亲的家,嫁给雅姆·普拉迪埃(James Pradier)。雅姆是巴黎的一位成功的天才雕塑家,虽然年龄足足可以做她的父亲。他的穿着十分奇特:多饰边的衬衫外,一件黑色天鹅绒的短外衣,金色的卷发,一顶有钢丝搭扣的宽边帽,颇有风度,看起来很像17世纪的大画家尼古拉斯·普桑。他业余里写诗、画画。也玩玩乐器。作为正业,他的雕塑在19世纪中期的法国有很高的知名度,曾受托创作日内瓦的卢梭像和拿破仑墓上的伟人像,还大概以妻子为模特创作过维纳斯和古希腊女诗人萨福等人的像。 

  有一个事业成功的丈夫,路易丝自然就很富有。雅姆在巴黎中心地段塞纳河畔伏尔泰路的创作室,同时也是路易丝一家沙龙,在这里聚集了众多著名的诗人、画家和音乐家和其他时髦人士,路易丝即是沙龙的女主人,深受他们的赞美和追捧。 

  路易丝·普拉迪埃还非常漂亮,这也是德尔芬妮·德拉马尔所不具的。杜冈赞美她是“肉体的雕塑,绝顶的美艳,迷人的体态,巴黎最性感的女子”,和他们创作室兼沙龙里的一个个宁芙(nymphs)、女神和漂亮的裸体女子雕像中间,很是相称。 

  路易丝·普拉迪埃在她发出的派对请柬上写有一句话:“美是一丝不苟的。”她为她的宾客安排的娱乐活动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得难以忘怀。 

  这里的音乐家穿的是古代的装束,这里有一排排服饰绚丽的男神和女神。晚会的高潮是女主人,极具性感的路易丝·普拉迪埃穿一袭轻柔半透明的古典式短袍、挂着一颗硕大的钻石、代表维纳斯的出场。她的梳理得体的红褐色卷发,她闪动光亮的蓝色眼睛,她强壮有力的肩膀和胸脯上的金色汗毛,不由人觉得,路易丝·普拉迪埃确有理由担当女神这个角色。 

  1843年,福楼拜曾听从一位朋友的建议,去了普拉迪埃的创作室——沙龙,与雅姆和路易丝·普拉迪埃夫妇认识,随后和他们成了朋友。路易丝的与卧室相连的沙龙,仅是金子般发光的天花板,还有紫色丝织软垫,就给福楼拜留下异常深刻的印象。他曾告诉他妹妹卡罗琳,说:“那是我非常喜欢的地方,自由而轻松,……”一段时间后,有朋友怂恿他跟路易丝上床。福楼拜回答说,他是一定会去找她的,后来两人真的有过几次单独的见面。一次,他的情妇,另一个路易丝,诗人和小说家路易丝·科莱(Louise Colet)因为找不到他,怀疑他与路易丝·普拉迪埃睡觉。福楼拜跟她说,他承认,他确实经常去看那个路易丝,但并没有特别为她所倾倒,他只是觉得,在她身上聚合了“一曲女性哀伤的交响”。在与别的朋友说到路易丝·普拉迪埃时,福楼拜坚持说他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朋友,他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一次他甚至毫不保留地说路易丝·普拉迪埃是“一个堕落的女人”。可见,不管与路易丝·普拉迪埃的关系怎样,由于她从一个辉煌的著名沙龙女主人到后来变成一个贫困堕落的小女子的生活经历,可以设想,现实主义作家的福楼拜,同时还是在把她作为研究女性生活和心理的典型对象的。 

  只是像爱玛一样,路易丝·普拉迪埃后来也有一段悲惨的故事。 

  在一时的辉煌之后,由于路易丝淫乱的生活作风,过度的奢侈,又滥交多个男性,而她的新情人又一次次地将她抛弃,使她陷入极大的失落中,结果她和丈夫普拉迪埃离了婚,还丢下了孩子。福楼拜最后见到她时,发现她独个人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没有为她打扫清洁的女工,过着悲惨的生活,完全沉没在失望和沮丧中。 

  正是这种与爱玛类似的生活,让研究者认为路易丝·普拉迪埃也是爱玛·包法利的原型之一。且事实上,在福楼拜去世之后,从他的遗物当中发现有一份有关《吕多维卡夫人回忆录》的笔记,表明他的确在创作《包法利夫人》时可能参考了回忆录中有关路易丝·普拉迪埃的故事。 

  以前,研究者相信一度成为福楼拜情妇的女作家路易丝·科莱(Louise Colet,1810-1876)亦是爱玛的原型之一。 

  路易丝是福楼拜第一个爱过和占有过的女人。后来,福楼拜对她不再有感情了;而她,对福楼拜还是一直不肯断念,甚至在怀上别人的孩子之后,仍然天天纠缠着他,使福楼拜感到非常不快。福楼拜曾坦率地写信向路易丝·科莱表白,说虽然他已经不爱她了,但他很理解“女人的不幸”,并说他写小说《包法利夫人》就是在处理这些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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