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卫系统是明代独有的一套特务系统,更是明代监察制度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东西厂、内行厂、锦衣卫,相互倚结,相互监视,干预政治、搜刮经济、残害人民、破坏边防……
研究明代宦官的专著,当首推丁易所著的《明代特务政治》,它史料丰赡,征引详博,解析透彻,是一部研究明代政治绕不开的参考书、工具书。

《明代特务政治》(新原点丛书) 丁易 著 上海书店出版社 2021年4月 定价:148.00元
本书为明史研究领域专题史研究中的一部名著,始作于1945年春,完成于1948年末,首次出版于1950年。作者从各个角度详细介绍和评述了明代的特务统治,包括特务机关的设置,以及特务机关对政治的控制、对经济的搜刮、对军事的监督、对官员的侦缉与残杀等,直至随朱明王朝覆亡的过程。因其研究深入严谨、信而有征而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至今仍是研究明代政治的重要参考书。
魏忠贤的特务 魏忠贤以司礼秉笔太监兼掌东厂,其时东厂侦缉之酷虐,据《明史·魏忠贤传》卷三〇五称:“当是时,东厂番役横行,所缉访无虚实辄糜烂。”
其时侦缉特务多如牛毛,大街小巷,不分昼夜,都有他们踪迹。“民间偶语,或触忠贤,辄被擒僇。”至于派在外边的特务,也是无地无之。特别是天启五六年之间,大狱数起,派出的特务更是繁密。
天启六年二月,魏忠贤嗾使苏杭织造太监李实诬奏周起元、周顺昌、高攀龙、缪昌期、李应升、周宗建、黄尊素等七人,逮捕至京,又兴起一次大狱。这时特务侦缉情形较之以前更为严密。这从当时人朱祖文写的一部《北行日谱》中便可以看出。
朱祖文是周顺昌的一个同乡好友,当顺昌自家乡苏州被逮赴京,他曾先期冒险到京设法营救顺昌,又到定兴吴桥各地去借钱替顺昌“完赃”。后来他将这一路经过事实写成一部《北行日谱》,其中所记魏忠贤广布特务侦缉的情形,简直像撒了天罗地网,没有一处没有。当朱祖文刚从苏州出发时,便有特务注意。
偕公使唐元、严秀二人先公而往,拟从云阳登陆,而唐元以骤贵欲走瓜州。会此时彼地诸旗群集,恐为物色,遂从其说。至瓜州,则天雨泥泞,而又计从清江浦登途为便,乃遂往清江浦。二十九日舟抵维扬候关,两仆登岸,有长髯呼之曰:“尔已来乎?”不为应。则又则曰:“尔苏人也。”若素相识者然。回述于文,殊为之异。四月初二从清江浦登陆,有差骑一人,马已驰过,忽复驰回,向文亦曰:“尔已来乎?”不为应,则又亦曰:“尔苏人也。”为之唯唯,始去。方宿逆旅,唐元私语文曰:“顷之差骑寓适相对,又复相问,而其语若知我等踪迹。”文疑此必织造之使,物色偕来者。此时有公致鹿职方、孙孝廉两函,遂欲焚之以灭迹,而又念非此无以取信二公。方扰扰胸中,忽有群捶逆旅之门者,其声甚厉,则谓必差骑我擒无疑,静听乃县役呼里役也。
到了北京以后,情形更为严重,世交好友,都不敢留他住宿。
十八日晚抵都门,念都中戒严,必先得藏身之所乃可。有宗都督者,其父讳礼,于世庙时死国难,先都督因与定交,文与宗氏有世讲谊,妄意此可暂为居停。十九卯刻及其门,诡以他事往,求为信宿。于时都督伯子宦游,惟仲子太医、叔子文学在舍。两君相对颦蹙告曰:“此间大非昔比,即戚里侯门,无不惴惴危惧。倘客非其人,十家连坐。君以异乡入吾门,比邻已有密为觇伺者,君其务就逆旅乎!”即求一宿且不可,即欲行装暂入其门亦不可。不得已,主仆三人反扬鞭长安道上,索客肆而解征鞍焉。
连周顺昌一个好友朱尽吾都不敢留他,说是“寝所不便”,有一天晚上朱祖文又向他求宿,“朱以是夕移樽饯者若而人,于文不便为解,力为之拒,不得已而始纳,究竟无一人至者,一时彼此畏祸景象可知也”。
当时旅馆也都和特务串通,替他们做眼线,朱祖文在北京不过十多天,旅馆老板便十分注意他。
逆旅主人见文谢绝宾客,而又与周使时时密语,业有猜意。畴昔之夕,已有长髯居然闯入,四顾其行装者……是时届行,偿主人日费,严秀计及秋毫,主人几出猜语。文乃解行装一事为赠,以愜其意,始释。
当时特务对押解来京的犯人以及犯人在京的亲属同乡都派有爪牙侦缉监视,如朱祖文初到京时访寻周顺昌的朋友,便感到“其非吾乡,既难轻谒,而一属吾乡,又恐缉事于彼出没”。又告诉顺昌的仆人钱真说:“尔主人左右皆缇骑,此时初至,正觇探者群伺之秋。”
不久钱真也打听出来,说是:“厂卫缉访果有其人,且五十余辈。” 又说:“黄公白安封翁抵京,为逻卒所获,罄其腰缠六十余金,犹欲送问,赂以五百余金始脱。”而朱祖文友人蒋士衡又告诉他说:“闻厂卫耑为吾公密遣缉事者三十余辈缉其用事之人,兄其善为藏身计。”
所以,当时朱祖文在京活动,十分提心吊胆,和人接洽,都在萧寺古庙之中,信件不是“折成指大,糊之壁间”,便是“折成指大,粘之敝袜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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