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人的知识视界与人文素养

    已有300年历史的现代出版业始终面对的出版道德问题,在当下中国凸显得尤其醒目。出版人的粗鄙与浮躁,出版生态的单调与不和谐,类似传统与现代、人文与科学、通俗与高雅,乃或编书与做书、出书与销书的矛盾,已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正所谓“虽上智不能无人心,虽下愚不能无道心”,故如何提升与引领社会,并为此拒绝平庸、偷惰与低俗,拒绝向商业投降,作码洋的俘虏,是摆在今天出版人面前一道严峻的考题。

    今天的出版界空前繁荣,每年出版图书的数量相当可观,但存在的问题也不少。在选题策划上媚俗,营销策略上“媚市”,甚至伪书、攒书和买卖书号,种种失范现象背后,都看得到市场化过程中膨胀的商业泡沫。我们无意将话说得太过峻刻,但事实是,已有300年历史的现代出版业始终面对的出版道德问题,在当下中国凸显得尤其醒目。出版人的粗鄙与浮躁,出版生态的单调与不和谐,类似传统与现代、人文与科学、通俗与高雅,乃或编书与做书、出书与销书的矛盾,已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岁末年初,业内最忙的时节,或许在座各位,看到的多是各种最优评选的此起彼伏,但于另一些人而言,却无法忽视那些年度烂书榜的如影随形。 

  “人文精神除追求意义与价值之外,还有强烈的超越特性。即它十分关心人作为精神存在的完整与自足,尤致力于维护人幽眇的神秘性和不可言说性。为此,它总是俯身下来,关注直觉、幻想等极具洞察力和穿透性的潜意识活动,给予那种瞬间的灵光闪现和莫名的内心冲动以最大的理解和包容,哪怕这种灵光与冲动多属无用,哪怕反映这种灵光与冲动的图书多属小众不能暴红。因为受人文素养的熏陶,人们知道真正能养成人以更符合人性的审美眼光阅人阅世的,恰恰是它们。” 

    亟待拓展的知识视野

  出版界一定程度上存在的平庸媚俗乱象,首先与出版人受限于知识视界,没有高屋建瓴的策划与组织有关。譬如各类原创图书缺乏,尤其学术类图书,长期由引进唱主角,且编校粗糙,质量平平;而一般图书则碎片化、娱乐化泛滥,格调不高,跟风现象严重;至于财经励志类图书则多克隆封面,“四大名著”多重复出版,更是业界常态。还有的出版社,因贪馋不退货和回款快,直接将出版经济做成“教材经济”,如此因袭偷惰,最可唏嘘。面对这种均质的平庸与粗鄙,老出版人董秀玉直言“不敢去书城”,“也不喜欢大书店”。身在界外,个人的观察,这固然与早先作为垄断行业的出版社靠书号资源、行政运营养成的积习有关,但由此形成的对知识创造的轻忽与怠慢,也是其中重要的原因。 

  这里仅就图书输出一点,来谈出版人知识视界过窄与创造力不足的问题。记得2003年,商务部有过统计,与货物贸易的巨额顺差相比,我国服务贸易进出口的逆差高达86亿美元,其中,包括图书输出在内的文化服务贸易的收入尤其少得可怜。当然,“十一五”以来情况有所改观,我们与许多国家签订了合作协议,并开始在境外设立分支机构,版权输出数量与品种都有所增加,输出与引进比也进一步缩小。特别是2005年以来,每年参加全球书展书市,有千余种图书通过对外推广计划和经典出版计划走向世界。但我们不能不看到,在“走出去”的过程中,我们的对象国和地区还不广泛,如2010年版权输出总量的一半是对港台和韩国,且反映当代中国社会和中国人精神风貌的图书仍较少,即使有,也多以知识大全与历史集成的方式呈现,不仅解读表面,线条尤其粗浅,显见对海外市场与读者需求并不十分了解。有些学术书水准不低,无奈其不说明资料来源,或索引不全,常常因不符合国际学术规范而遭到对方拒绝。 

  我们的发言权在不断流失,我们无力影响全球性的价值推展和制度安排,被人投诸边缘,视为“他者”。这种具有普适价值的重要学说和通行规则很少体现“中国因素”,更少由中国人来确立和制定的现状,显然与我们的大国地位不相符合。为今之计,如何以全球化考量为背景,冷静下来,沉淀下去,努力提升图书选题与内容的前沿性、普适性,还有编校装帧的质量,让出版人真正成为一个通晓全局、专精一门的专家内行,既不枵腹充数于业界,又不塞耳自外于学林,同时又虚心学习他人,积累经验,在产品、版权与技术、资本等各个环节上切记用功,在海外收购、投资或创设出版公司及书店等方面刻苦钻研,从而以实实在在的业绩,赋予中国文化“走出去”以更丰富的内涵,不能不说是当务之急。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亟需出版人有更开阔的知识视野,在各种出版实务上痛下工夫。现在大家都知道版权代理、合作参股等资本运作方式的重要了,这些在西方发展得已经相当成熟,并有效衔接了作者、出版与读者三端,成为版权价值战略性开发的催化剂,但它对版权经理人的外语水平、国际版权贸易法规的熟稔程度,还有各类中介机构的周知程度有很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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