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化的局限”有什么局限?

  德国经济学家魏伯乐等人主编了一部著作,名叫《私有化的局限》。由于它以罗马俱乐部报告的形式发表,更增添了不小的传播力和影响力。 

  这部著作的写作动机很好,它总结了上世纪80年代以来国际性私有化浪潮的经验教训,以期为被裹挟于这一浪潮中的人们提供一些富有教益的启示。需要强调的一点是,它不是警预式地空喊“狼来了”,而是基于已有的历史教训告诉人们,如何在自我保护的前提下“与狼共舞”。这部著作的实际内容很好,它一改从理论到理论的科学经济学的“李嘉图恶习”,以大量具体事例为经验基础,从中归纳、概括出理论,这种理论的经世致用性很强,具有真正的可操作性(第456-457页)。这部著作的写作态度很好,它没有傲慢的教师爷架式,如Chicago Boys,而是站在中央集权论和自由市场原教旨主义的简单对立之上,以政府、企业和市民社会三极互动为立足点(第493页),心平气和地讲述私有化浪潮的优劣短长和利弊得失。 

  凭上述三“好”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这是一部有事实、有理论、有见地因而难得一见的好书。或许我们还可冒昧地加上一句:这才是真正的经济学研究。 

  但是,这部研究“局限”的著作本身也是有局限的。局限表现于两个层面,第一是技术层面,二是思想层面,技术层面的局限导致了思想层面的局限。 

  技术层面的局限有三个。第一,是书开头和结尾的加重语都是“谨防极端”。这表达了作者的基本倾向,总体上赞成私有化(第393页),但不忘提醒人们注意私有化的局限和问题(第535页)。或许作者没有意识到,刻意追求修辞上的出彩效果,有可能造成语义理解上的麻烦,这就是把“私有化的局限”和“私有化极端化的局限”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问题混淆在一起。作者没有自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们确实这样做了。第二,中国的人口基数、经济总量、发展状态和经济运行体制都说明,经验性地研究全球范围的私有化而没有中国的专章或专节,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经验性研究,起码是不完整的经验性研究。《私有化的局限》一书既没有关于中国的专章,也没有专节,从经验研究的完整性着眼,这就不能不说是局限。当然,责任不完全在主编者一方,因为他们给中国的经济学家提供了迟到的机会,中国的经济学家或是有其他想法,或是能力有欠缺,不管怎么说,毕竟书中没有中国人自己的话语。第三,私有化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发展。发展有考量的不同角度和衡量的不同标准。不同角度和标准之间有优劣之分,更有好坏之别。优劣好坏的判定标准不只是外在的数字游戏,如GDP;也不只是少部分人“上天堂”,一掷万金仅为病态的癖性,而大部分人进城当农民工,自己和孩子受歧视,最基本的权利如医疗、教育、甚至劳动收入均无保障。这些都是“企业效率”的结果,也是私有化的“功绩”。发展应是人的自由能力的获得和发展。就这一点而言,已有现成的理论成果可供参照,如阿玛蒂亚·森的研究成果。此人于1998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说明国际上的主流经济学界已认可了他的研究成果;从1990年起,联合国每年发表的《人类发展报告》,基本的理论依据就是阿玛蒂亚·森的研究成果,说明联合国倚重他的研究成果。令人非常遗憾的是,这样的研究成果在《私有化的局限》一书中未受重视,也未得体现,正是这一技术层面上的局限导致了思想层面上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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