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与芽同样重要: 罗森堡《科学哲学》译后记

但是科学哲学课堂上应当讲些什么?怎么讲?哪些是最基本的必须讲授的内容?一部普通的科学哲学教材要包含哪些内容?似乎没有权威性的要求,但稍调查国外的情况,发现还是有一些规律:1)一般来说侧重经典,兼顾当代发展。2)轻结论,重论证。3)阅读量较大,一般要求学生课后阅读大量原始文献,课堂上安排讨论。而这几点恰是国内较弱的方面。我们的学生目前也不适应大量的课后阅读和课上讨论。

    科学哲学教科书的写法也多种多样,有以问题为主线的,有以人物为主线的,有以学派为主线的等等。有的只写狭义的科学哲学,不讨论科学的外部关系,有的则写广义的科学哲学,把科学社会学、文化学的内容也算作科学哲学的一部分。另外,对本科生与研究生科学哲学课程要求也不一样,教材上也有差别,研究生可能更倾向于阅读、讨论经典原始论文或者前沿动态。除了采用现成的科学哲学教科书外,使用任课教师临时编辑的影印材料包(Pack)的较多,第三类是使用正式出版的文集,一般为经典论文选集。

    众所周知,科学哲学在20世纪发展壮大,但也几乎是在20世纪走向了衰落。到了20世纪90年代,在世界范围内,对科学哲学的许多基本问题几乎难以达成共识(这未必是坏事)。在国内,上一世纪80年代初科学哲学在中国高校刚引入,繁荣了一段,这期间翻译了不少著作,包括可用的教材。石里克、波普尔、库恩、拉卡托斯等人的一些科学哲学著作也陆续翻译出版。但是好景不长,到了90年代,译介的速度明显减慢(也有一些重量级的著作被译出,如内格尔的《科学的结构》),并且已经许久没有一部合适的科学哲学教程了。早年翻译的亨普尔的《自然科学的哲学》与查尔默斯的《科学究竟是什么》曾作为教材使用过一段,但毕竟那是60年代、70年代中期的作品。目前,后者英文与中文已出第三版,内容有增补。1998年邱仁宗教授译出哈雷的《科学哲学导论》(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年张莹译出法国“观点”丛书中布鲁诺·雅罗森的《科学哲学》(北京大学出版社)。两书虽各有特色,但都不太适合作教材使用(在西方虽然也当教材用过)。最近译出的波塞尔(H.Poser)的《科学:科学是什么》,是一部不错的教材,也更适合于有了一定基础后回过头来反省这门学科时阅读。

    基于以上考虑,首先从教学的角度,我们想到要译出罗森伯格这部教程。它讨论的问题范围仍然属于狭义的科学哲学,而这恰是近些年国内科学哲学教学重视不够的方面。如果说此书有什么特点的话,可能就体现在它以经验论为主线,坚持以对“问题”的“论证”的方式讲解科学哲学,注重概念的知性张力(如寻求反例从而发展理论,一般不讲辩证法),这也是分析哲学的常规工作方式。读读这部书,有助于了解当代科学哲学的基本状况。对社会上更广大的科学哲学爱好者,此书作为一种入门,有助于人们了解科学的方法和本性。再一个考虑是,科学哲学在衰落之中,有些人错误地以为不必再理会科学哲学。这的确是大错特错的认识。即使科学哲学的许多理论目前受到挑战和批判,它仍然是科学元勘中最成熟者,现在的研究也足够国人消化许多年。

    不过,一般意义上“了解科学的本性”,仅靠狭义的科学哲学一个学科是不够的,//在“大科学”时代科学是一种职业,科学工作者从事科学工作(包括定岗、申请资助、成就评定等)要面对“资格”的认证和维持的问题,做好这一点的最主要方式是在“有影响”的刊物上不断“发表论文”,这其中当然引出了许多问题。可以参见劳伦斯教授最近在《自然》(Nature)上的精彩文章“发表论文的政治学” (P.A. Lawrence,The politics of publication, Nature,Vol.422, Mar. 20, 2003, pp.259-261.)。如果这也算科学本性的一个方面的话(有人不认同),传统科学哲学无论如何没有考虑到。//只靠科学哲学的某些部分或者派别的理解更是不够的。这并不是十分新鲜的观点,维也纳学派创始人之一弗兰克(Philipp Frank, 1884-1966)1957年写《科学哲学》的最后一节时,就已经指出了“‘科学以外的’理由的作用”,以及“科学哲学”可能会导致“科学的语用学”。科学的本性中究竟是否包括“社会”的成份?看来答案是肯定的。这样一来,科学的哲学探索就不能穷尽科学本性的所有重要方面。英国著名科学家、科学社会学家齐曼(John Ziman)甚至说:“科学的功能是生产知识。那么,它生产何种知识呢?直到最近,这个问题仍被看作本质上是‘哲学的’。遗憾的是,科学哲学家至今没有给出令人信服的回答。尽管他们进行了英勇的努力,但他们完全没能提出令人满意的‘科学’定义。”//齐曼著,曾国屏等译,《真科学》,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100页。//从现在的眼光看,广义的科学哲学或科学元勘可能还要包括科学史、传统科学社会学、女性主义科学哲学、科学知识社会学(SSK)、科学修辞研究、科学传播研究、科学的经济学研究、科学的政治学研究、后殖民主义科学文化以及各主要学科的哲学问题研究,等等,即使只讨论科学的“哲学”,视野也可以更宽广一些,比如把解释学、现象学、思辨哲学中的相关内容包括进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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