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海去,上海有面包

飞地”听起来像是横空出世,关乎一点神秘,以及些许传奇的成分。
  挑中这本《飞地》(唐继无、于醒民著)带去上海,打通的是上海上下几百年的任督二脉,从一个毫不起眼的滨海小城,一飞冲天,直至中国乃至远东第一大都市。不中不洋,外部世界越是纷乱,上海越是发展得有声有色。整部《飞地》简直把上海写成了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了出来,占山为王,圣与天齐。关键是“孙悟空”头子活络,不拘一格。
  上海人踏上美洲大陆比哥伦布还早说实话,当《飞地》指出上海人当初坐着沙船去印度、去东非比欧洲人早,且比哥伦布还早若干年到了美洲,实在是让早已自恋得不象样子的上海人更添了点可供娱己的猛料。
  上海人出海是自发去做买卖的,而不似哥伦布由国家派遣。天生便具有海洋型民族特质的上海人,更是驾驶着一条沙船闯天下。
  “门坎精”算是最具上海特点的方言,其实最早的“门坎紧”,是指最通生意经的意思,保守商业机密最重要。沙船上的流行语是“闷声不响发大财”。初到上海的英国人也赞叹它为“一座买卖的城市。它是为这个目的而建立起来的,而买卖始终是它的主要特征”。
  当然如今早已遗失的上海人传统个性里,还包括有“像北欧海盗那样好斗的性格”。根据传教士们的记载,在船上“水手们控制着全船。任何措施只要它们危及自身的利益,即加反对”。甚至上海的船户都会动炮开枪。《飞地》甚至认为,如果不是强大的封建束缚,上海人会创造出不输西欧人的显赫历史。

  歇斯底里症状在证券交易所里
  后来便是人所共知的开埠史。迈着大步挺进世界大都市,样样东西都紧随世界潮流。
  20世纪初,上海便有了证券交易所。“大厅里人头攒动,各人的表情随着股市行情的涨落而变化,有满头大汗、在人堆里乱跑乱钻的;有狗急跳墙、声嘶力竭地狂呼乱喊的;有当场昏倒、不省人事的;有狂笑猛跳、喜出望外的……举凡医学书中的歇斯底里症状大约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这段描写放到如今的纽约证券交易所也一点都不过时。
  到1920年,上海已拥有150多家交易所。靠这150家交易所,疯狂吸纳着来自全国的游资。而投机者也混迹其中,150家交易所拥有20亿元的股金,而上海各银行的库存的银元和银锭仅仅是7000万元。这就像个被吹得鼓鼓的纸老虎,一戳便要破。

  上海是个没有冬天的城市
  即便是纸老虎,全世界萧条的厄运也从来没有在上海降临过,好似一个没有黑夜、没有冬天的城市,永远充满着白昼般的繁闹。这便构成了一个“世界之迷”。其关键在于上海对难民的包容。
  源源不断涌进上海的难民,为这里输送着超乎寻常的廉价劳动力,不用到非洲去找奴隶,也不用把农民赶出家园,驱进工厂。
  每当全世界发生大的经济危机或者是政治动荡时,总为上海输送了一批又一批的洋难民。俄罗斯的贵族遗老遗少们开着破冰船驶进黄浦江时,甲板上挂满了尿布而不是国旗。那些破产的商人、厂主,失业工人满怀希望来到上海,只要不是白痴总能在这个城市找到属于自己的角色。即便是不名一文的洋瘪三,不久他们便会红光满面、大腹便便地徜徉在十里洋场,志得意满地做起了这里的主人。
  而最大的难民则来自中国内地,上海找工人比找什么都容易,工价低到令人不敢相信的程度。为了勉强维持半饱,愿意献出自己的全部劳动力。
  1931年,西方世界被经济危机压得抬不起头来。自从1929年那个被诅咒的“黑色星期五”之后,全世界流行的一句话便是“到上海去,上海有面包!”事实上,他们得到的不仅是面包,还神话般地发了财。

  不到上海来“朝拜”,不足以领导全国
  来上海的不仅有难民,还有精英。政治、文化的精英们都要来上海拜拜码头。对于领袖人物来说,不到上海来“朝拜”,就不足以领导全国。从洋务运动、维新派,到同盟会、国民党、共产党,都在上海汲取过新思想的营养。即便是像京剧那样的北派艺术,若不是上海力捧,“四大名旦”根本没有资格享誉全国。

  案选书目
  《摩登上海
  上海这块“飞地”有了无穷的创造力,这是鸟瞰的角度。而《摩登上海》(余之著)的书名虽然听起来像是讲上海人赚了大把钞票,然后如何花掉的故事,实则是一些旧上海民生的一块块碎片,一些好玩有趣的小事,无涉大主题、大叙事。如果上海算得上是个明星的话,那《摩登上海》便是关于这位大明星的八卦消息,整本书颇具穷追不舍、挖边角料的“狗仔”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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