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是王安石诞辰一千周年,王安石(1021年12月18日-1086年5月21日),字介甫,号半山,北宋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改革家,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兼备高洁品德、文学才能、经义学问、行政能力与政治勇气的完人。
提起王安石,不得不谈到“王安石变法”,王安石与司马光一个激进一个保守,这两个人的理念有针锋相对甚至水火不容的地方,但也有相互契合、补充之处。他们二人对治国理财不同方式的选择,事实上也是中华帝国不同财政思想传统的集中体现,并影响到后世财政思想的继续发展。本篇书摘截取了《财政中国三千年》中关于王安石与司马光理财观的描述,让我们跟随文字回到900多年前,看看王安石与司马光有着什么样的理财观念。
王安石的“以义理财”与动态生财 在《盐铁论》中,文学贤良认为,《论语》中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孟子反复强调的“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才是真理性质的,因此治国应该“抑末利而开仁义,毋示以利”(《本议》)。对这样的帝国正统财政思想,王安石并不认同,因为他意识到“理财”对于治国来说非常重要。他对宋神宗说:“今所以未举事者,凡以财不足故。故臣以理财为方今先急。未暇理财而先举事,则事难济。臣固尝论天下事如弈棋,以下子先后当否为胜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20)
在《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中,他对于当时国家潜在的危机分析道,“患在不知法度也,患在治财无其道耳”,高度强调“治财”对于国家治理的重要性。在帝国财政思想中,王安石的理财观也并非异端邪说,同样具有正统的来源。正如王安石自己一直强调的,“一部《周礼》,理财居其半,周公岂为利哉?”(《答曾公立书》)因此他重新批注了《周礼》,欲借助古代典籍的权威来支持自己的理财思想。
事实上,对于“义”“利”关系这一传统话题,王安石并不认为二者存在着矛盾,因为可以“以义理财”。就是说,王安石将“理财”与“义”结合起来,消解了二者间可能的对立,对士大夫不言财利的传统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创举。王安石曾向宋神宗进言:“至于为国之体,摧兼并,收其赢余以兴功利,以救艰厄,乃先王政事,不名为好利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40)王安石还提及“孟子所言利者,为利吾国。如曲防遏汆,利吾身耳。至狗彘食人食则检之,野有饿孳则发之,是所谓政事。政事所以理财,理财乃所谓义也”(《答曾公立书》)。这些看法,充分体现了他的“以义理财”思想。
在司马光批判王安石的新法是“生事”,只是“头会箕敛”(意思是按人头征税),违反了“孟子之志”时,王安石反击道:“举先王之政以兴利除害,不为生事;为天下理财,不为征利。”(《答司马谏议书》)《宋会要》中也有类似的记载:“今陛下广常平储蓄、抑兼并、振贫弱,置官为天下理财,非所以佐私欲测安可谓之兴利之臣乎?” (《宋会要·食货志二十》)
可见,王安石把治国理财提高到“为天下理财”的高度,这一认识是十分深刻的。在一定程度上,王安石“以义理财”的思想也避开了传统儒家“重义轻利”思想的桎梏,对于宋帝国扩大财政收入、应对国家生存危机提供了思想的支持,减轻了新法推行的阻力。
那么如何实现以义理财进而克服财用危机呢?王安石提出的方案实际上是动态生财而非静态取财,就是说他认为财政收入是可以大幅增长的,其基础是生产的发展,“盖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自古治世,未尝以不足为天下之公患也,患在治财无其道耳”(《上仁宗皇帝言事书》),“方今之所以穷空,不独费出之无节,又失所以生财之道故也”(《与马运判书》)。他指出,“富其家者资之国,富其国者资之天下,欲富天下,则资之天地”(《与马运判书》)。显然,这是一种“动态”取财的思想。
至少在财政理念上,王安石并不是司马光所批评的“箕敛之臣”。他同样不赞成单纯地从民众身上敛财,因为这种做法就像“阖门而与其子市,而门之外莫入焉,虽尽得子之财,犹不富也”(《与马运判书》)。王安石提倡的“富国之术”是要“民不加赋而国用饶",是动态地生财。
司马光对理财的态度 在王安石宣扬当时国家治理的症结在于缺乏“善理财者”时,《宋史》中记载了司马光著名的回应:“善理财者,不过头会箕敛尔”。这一回应反映了司马光对于王安石理财法的一种态度,也曾被不少学者解读为司马光属于因循守旧派的证据,因为他不重视为国“理财”。
不过,以钱穆为代表的一批学者不赞成这种说法。钱穆在《论荆公温公理财见解之异同》一文中就提道:“荆公新法重理财,论史者遂疑温公论政不重理财,其实非也。”从司马光留下的文字资料看,司马光本人也是十分重视“理财”的。在《乞施行制国用疏上殿札子》中,他说:“何以临人,曰位;何以聚民,曰财。有位无财,斯民不来。所以《洪范·八政》,食货惟先,天子四民,农商居半。”只不过,司马光不赞成王安石的理财方法。在《论财利疏》一文中,司马光集中而系统地阐述了他的财政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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