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黑暗是对光的无名的赞歌,那么,越界也总是与界限缠绕在一起。无论是生活中的极限体验,哲学中的越界经验,还是写作中的越界经验,越界总是指向对界限的批判和质询。任何一种界限的形成都被历史领域内的根源所限制,而越界总是关联于历史深处知识和权力编织出的界限。福柯说,“吸引力对于布朗肖,如同欲望对于萨德,力对于尼采,思想的物质性对于安东尼·阿尔托,僭越对于巴塔耶那样:都是最纯粹的、最赤裸的外界经验。”这些外界经验是异质性的,正如萨德的欲望与荷尔德林的神明之于康德、黑格尔时代的世界规律和整体秩序,正因其异质性,它常常被秩序重新编码异化。
同时,这些外界经验是去主体化的,它总是带来被知识和权力所规定的既定主体的碎裂,在这个过程中,人得以重新审视理性自我的界限,这些外界经验照见主体周遭的虚空。同样,外界思想是福柯理论结构的一把钥匙,福柯的理论像一个漩涡,也像一个迷宫,这个学说的外层是理性逻辑的阐释,而其阐释的核心对象却是那些社会边缘体验,那些历史学家难以触摸到的灰暗地带——历史的无意识。通过探索与书写边缘经验,福柯对已知的种种界限发出永恒的质疑。而这,也是米勒这本书书写的核心。
米勒在这本书中以断片式的思想蒙太奇展示了福柯的一生。1984年,福柯越过了他生命最后的界限——死亡。对于福柯的生命,死亡,是这件艺术品的最终完成,是他生活抒情内核的刹那绽放。苦行与越界,赋予这生命以强度,这强度令人动容,也向人发问,我们将如何面对界限,去找寻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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