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慢慢学会了隐喻

    小说《然而》几年前出过一次,我看的这版算今年再版,换了家出版社。一本外国非畅销类虚构小说能再版,殊为不易。也许,它是为我这种反应迟缓的读者而准备?

  买书过程,还发生了点有趣的事:在亚马逊上将《然而》点进购物车,鬼使神差,又随手补了本《微妙》,也是法国小说。书送到,拆掉塑封,分头看完各自简介,才发现,“然而”和“微妙”都得过奖。《微妙》得过龚古尔文学奖,《然而》得过十二月文学奖,而“十二月文学奖”是为反对“龚古尔文学奖”而特别设立的一个奖……左手“然而”,右手“微妙”,果然很微妙

  小说《然而》的作者,是作家菲利普·福雷斯特,他原本是一位评论家,从评论者变为作家的主要动因是,在他三十四岁那年,他年仅三岁的爱女因病而亡。“当痛苦隔了时间,忧伤就慢慢学会了隐喻的表达,以谜一样的外表,呈现在世界的虚无面前……”前面这段文字来自译者黄荭的译后记,其中“隐喻”二字很传神。也许,要读完全书后再去读译者序,会更容易理解黄荭所谓“隐喻”的意思:福雷斯特实在不是一位直抒胸臆的作家。

  这种因忧伤而提笔书写、让纸笔合谋、搭建一座纸坟的情形虽不多见,也非绝无仅有。1997年,中国学者周国平撰写的《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就是一例。“妞妞”一书让学者周国平变身为作家周国平,而照将该书列为“美国医学人文读本”之一的美国大学教材选班者看来,作家身份外,“妞妞”的作者周国平还是一位“病患家属”,在他们看来,“妞妞”的更大价值是,它最为真实地呈现出一个病患家属的内心世界……真以这个标准衡量,《然而》也是一种“内心世界”:一种更曲折,更隐晦,更抽象化、哲学化的内心世界。

  当然,福雷斯特不是周国平,《然而》也绝非《妞妞》。译者黄荭将“隐喻”作为一把钥匙,试图以此帮助读者打开福雷斯特的《然而》—它是福雷斯特的第三本小说,而前两本小说《永恒的孩子》、《纸上的精灵》所写,也是伤逝之痛。较之前两部,《然而》的“隐喻”已走进万水千山……很遥远的“万水”,极缥缈、极缭绕的“千山”。

  如果没有译者黄荭的精妙译笔,如果没有译者黄荭的清晰扼要的背景介绍,将《然而》读成一部文学随感录,也无不可。书中夹叙夹议、慨叹丛生的一切,是躲在京都、东京、神户后面的诗人小林一茶、小说家夏目簌石、摄影家山端庸介的一切,而躲在这种种文学艺术家身后的,则是福雷斯特的一切:逃避,躲闪,伤口复合、伤口再度渗血—它是貌似缥缈、疑似学术、恍然唯美的一个噩梦:“既然从此只剩下梦,我们便把生活的烦恼托付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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