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主流媒体,特别的传统的纸质媒介,对于这些专业学术的分歧与争论,罕有有组织的深入讨论。是的,邓小平曾经说过:“不争论”,但那是在实行改革开放初期,为了突破“姓社姓资”的意识形态桎梏的高明的策略性方针,绝不是什么都不争论,也不是专业学术领域的问题不要争论,更不是要否定“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化艺术方针。因此,对于《文学报》开辟版面,对长篇历史小说《大秦帝国》及其所涉及的相关问题进行讨论、争鸣,我是衷心拥护的。但是,我们需要怎么样的“争鸣”?阶级斗争年代的:“学界分歧——领导表态、政治定性——大批判——处理人”的政治运动式的“争鸣”必须抛弃;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无限上纲、扣帽子、打棍子的文风必须改变;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的学术立场必须发扬。我很赞成文化学者尤西林先生在其著作《阐释和守护意义的人——人文知识分子的起源与使命》一书中关于这个问题的立场,他说:“当人文知识分子对意义的阐释与守护火药味过浓时,当这种阐释与守护从谦卑友善迸发为意气激扬,乃至颐指气使的教训(或者表面与之有别的孤高自傲)时,人们就应该警惕教化向权力的转化,而不可简单地视之为某种风格个性”,“对于我们重要的是,美作为真理发生的方式,在根本上已排除了征伐统治的真理观念。真理,意味着本然的友爱与奉献,意味着个性联合地超出自我又丰富自我,意味着一个使人超越利己主义涵义的人性意义境界”。“守护人文语言的和平本性攸关人类社会的安全与幸福。政教合一的意识形态语言的巨大危险,也正在于它恰恰使人文语言权利化了”。(见该书173、175、177页)他说得多么深刻、到位啊,好像就是针对目前的争论说的。扼守“人文语言的和平本性”、“谦卑友善”,这正是我对这场争论的期望和这篇文章所要努力做到的。如此而已,岂有它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