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阿根廷作家萨曼塔·施维伯林 爱丽丝·门罗得诺奖,让我们这些写短篇的都松了口气

    萨曼塔·施维伯林,曾获胡安·鲁尔福国际短篇小说奖。短篇小说集《吃鸟的女孩》获2008年美洲之家奖。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称其为“西班牙语文学最有希望的新生力量之一”。
    听说萨曼塔·施维伯林(Samanta Schweblin)很久了,阿根廷美女作家,科塔萨尔接班人,这些标签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们约在咖啡馆见面,可能是上海的天气太过怪异,忽冷忽热,她一进门就说:“今天感觉糟透了,我大概感冒了。”
    她坐定后要了一杯美式咖啡,我们先用英语寒暄了几句,正式采访的时候,她得说西班牙语才觉得安全。
    施维伯林出生在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在拉美大陆上是最像欧洲的国家,97% 的人口是西班牙、意大利后裔。施维伯林不是西班牙语姓氏,她的祖上来自夹在德法之间的阿尔萨斯。
    在很多文艺青年的想象中,杰出的小说家都是三头六臂的强人,技巧超群,洞悉人性,文采斐然。小说家们的沙龙聚会必然像华山论剑一般精彩纷呈。其实他们私下聚在一起绝对不会切磋文学技巧,多半互相打听一下版税行情,抱怨一下世风日下,再说说熟人八卦。听说萨曼塔在塞万提斯图书馆碰上周嘉宁,就交流了作家的穷困生活以及如何糊口的问题。
    萨曼塔小时候有些自闭,到现在依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为新书做宣传都要硬着头皮演讲或是接受采访。她12岁那年自闭症状达到顶点,决定拒绝说话。学校校长写信给她家人,要求找心理医生鉴定,证明她是正常人才可以继续留在学校。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她都没有说话。
    她很早就开始写作,写些短小的故事。家里人不停地敦促她去参加小说比赛,她被闹烦了,就决定去报个名,反正不会拿奖,正好可以封住家里人的嘴。结果,她在一年中拿下阿根廷三项文学奖的头奖,成了西语文坛冉冉升起的新星。两本短篇小说集出版后,英国老牌文学刊物《格兰塔》将她推上“最佳西班牙语青年作家”榜单,评论界盛赞她是科塔萨尔的接班人,连巴尔加斯·略萨也不吝溢美之词:“施维伯林是西班牙语文学最有希望的新生力量之一。她会有远大前程,对此我毫不怀疑。”
    《吃鸟的女孩》是施维伯林的第二部短篇小说集,西语原文是“Pájaros en la Boca”,意思是“嘴里的鸟”,听上去更惊悚些。施维伯林很虐心、很重口,也很擅长制造悬念和紧张感,你读着读着心就提到嗓子眼了,然后她在结尾处就狠狠地把你的心掐在嗓子眼,硬是不让掉下去。我和译者姚云青热烈地讨论了其中好几篇神叨叨的故事,因为作者故意不写明白“这个”“那个”到底是什么,她在翻译过程中经常如坠云里雾里,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作者,就和负责版权代理的西班牙姑娘一来一回地电邮讨论。在很少见的情况下,作者会笔下开恩把故事点明,比如最后一篇《储存》,讲一个怀孕的女人寻求新疗法延迟生产,结尾一句是:“我轻柔地把她吐了出来。”这时你只能自己接住掉下来的下巴:哇,这也可以!

    B=《外滩画报》
    S=萨曼塔·施维伯林(Samanta Schweblin)


    B:你的姓氏不像西语姓,是德国姓氏吗?
    S:我祖父是阿尔萨斯人。他 18 岁就被强征入伍打仗,受了重伤,他妈妈就把他藏在家中的地窖里,后来他伤快好了,但是我曾祖母怕他又被抓回去打仗,就把他送上一艘去阿根廷的船。他在船上认识了我奶奶,一见钟情,三个月后漂到阿根廷时已经是夫妻了。祖父在军队里当侦察兵,要到处探查敌情,仔细观察敌方的活动,然后回来汇报,这工作跟文学其实挺像的。
    B:那祖父给你讲了很多战时的故事吗?
    S:祖父住在阿根廷南部,我们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所以平时不太经常见面。见面的时候他也从来不说战争时候的事,他的事都是听我奶奶和我叔祖父说的。叔祖父说有很多事情要等爷爷去世以后才会公布,现在他90多了,还挺健康。
    B:听说你现在住在柏林?
    S:德国给我一笔奖学金,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全心全意地写作,不用考虑生计问题,还能带上我的男朋友和狗一起去,真的很理想。但是有大把时间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男朋友有点无所事事,所以他就开了一间酒吧叫 Gloria。我在不写作的时候会去柏林的塞万提斯学院教写作。柏林是个很酷的城市,当然布宜诺斯艾利斯是我永远的家,但在柏林住上几年也很好。
    B:你有一只狗?那你写《杀死一条狗》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心理障碍?
    S:我其实很喜欢小动物,所以才会写这么个故事。祖母以前常跟我说,人总是在考虑自己害怕的事情,比如痛苦、受伤、死亡等等。人对阴暗面的好奇心在生活中无法实现,但在文学里可以把它们展示出来。

下一页

      相关新闻:



相关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