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宝毛尖大尺度对谈“书评中的‘出格’与随笔中的‘异色’”

     “许多北方作家觉得上海作者过于温和缺乏激情，那是因为他们对上海这座城市不了解，高度的城市化和文化的碰撞使得我们对一种说法天然带有一份不信任感，因而也无法表达那种独断而鲜明的观点。”——小白

    书展上各色活动多到令人眼花，昨天思南公馆的一场活动主题却足以在各色活动中让人“眼前一亮”，相比于国际文学周中其他种种“高端洋气”的主题，关于“情色”抑或“色情”的话题吸引了各色文艺或普通读者的眼球。对谈的主题是“书评中的‘出格’与随笔中的‘异色’”，这两个偏正短语，说的是上海作家小白的文化评论随笔《好色的哈姆雷特》。

    作为本次对谈的主持人，文艺评论家毛尖一开场就吊起了观众的胃口，“通常我一个人在台上还是能装正经的人民教师，跟宝爷和小白一起，我就成了女流氓。”毛尖口中的“宝爷”是知名专栏作家小宝，毛尖说小白和小宝内心的共通之处在于两人都是“既羞涩又古典的人”，在这个基准点上，小宝张扬得带点“喜欢一个女孩冲上去打一巴掌”的“幼稚”，而小白掩藏在“非常严肃的色情背后寻找快感”。

    在文字中谈论性的快感

    以现场“大尺度”的调侃和书中《好色的哈姆雷特》、《画春宫的女人们》、《黄段子和小册子》、《大的到底好不好》等文章的标题便足窥小白写作的“另辟蹊径”。书中博古通今的文化解读题材另类不羁、文字亦庄亦谐，淫而不秽。从古希腊、古罗马的美学盛典到当代太阳马戏中读出细节的低语，关于两性奥义中所承载的文化内涵，抑或剥去文化外衣之下的赤裸人性，小白均能够以其犀利笔锋尽谈风雨云雨中的雅趣，既不乏真材实料，且不输于学院学术水准。例如被奉上云端的《哈姆雷特》中，毛尖说作为文学研究者的她需要长篇大论论证哈姆雷特是否爱奥菲利娅的问题，小白则通过当年英国民间演出版本中台词“quikely”有可能是“quicklay”的谐音解读出引人遐想的内涵和更为丰富的人物性格色彩。

    《好色的哈姆雷特》一书自2009年首次出版后经多次重印，仍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处于缺货状态。此次书展上首发的增补修订本，修正讹误之余，新增万余字长篇随笔《肉到用时方恨少》及百余幅罕见“春宫”插图。

    “以男女之事的瓶子装文化之酒”，是诸多文化界人士对《好色的哈姆雷特》的评价。生性羞涩的小白直言自己投身于这种敏感禁忌的初衷：“明知不可写而写之，就像在高速公路上狂飙300迈，随时有‘脱轨’的危险，但不到这个速度又不足以表达。在文字中谈论性的快感类似于言语中带脏字的爽快，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愉悦和被解放的快乐。”

    而热衷于文化评论的小宝则从历史发展的角度对这一命题进行了升华性的阐释，“那种我们无法否认的快感来源于禁忌，而我们谈论器官的话题时除了‘爽’之外还有另一层深意——从理论上来说，性往往关乎一种自由的极限，人类最极端的自由即是性的自由。”小宝认为，“在这种禁忌中驰骋的快乐和危险正是今天人们在文学写作和阅读中所需要的。”他认为人类最好的文明是古希腊时期的文明，在那个时期，一切毫无禁忌，一切直接得毫无废话，而那样的成就恰恰来自于一种放纵环境中的自由驰骋，“比如古希腊的哲人中，我们得问：‘有谁不是同性恋？’而古希腊文明的灭绝也与过于自由的思想直接关联，极度发达的文明导致了古希腊人的‘断子绝孙’。”

    在自我反驳中推进写作

    关于小白的写作状态，毛尖和小宝两位嘉宾在现场都极力“鼓吹”。“小白是我最希望成为的那种作者，我读他的文章总是恨不得那些文字就是我自己写的。”毛尖说。关于这本书，毛尖曾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场合推荐，“小白的文章信息量极大，你得一天一篇地酌量服用，读两篇就会像食用伟哥过度，有害身体健康。”而小宝则自嘲那种单刀直入直插主题的写作方式像“早泄”，非得是如小白这般精雕细琢、百般考究才能写出那种“严肃色情”中的丰满细节，给人以“阅读快感而不至于冲动地立马想找人上床”。

    面对毛尖、小宝二人的“膜拜”，小白表现得云淡风轻，全不似他笔触中所展现的“重口”趣味，他甚至是严肃的，如同一个纯文学作家和沉重哲学的思辨者，不苟言笑地向现场观众讲述他写作的过程。“我对自己写的东西总是持一种忧虑的态度，前一个句子刚落笔，脑袋里立马就蹦出一句‘这么写简直扯淡’的怀疑，写作的过程是在我不断地自我反驳中推进的。”小白将这种怀疑精神归为海派文化的特质，“许多北方作家觉得上海作者过于温和缺乏激情，那是因为他们对上海这座城市不了解，高度的城市化和文化的碰撞使得我们对一种说法天然带有一份不信任感，因而也无法表达那种独断而鲜明的观点。”而面对小宝建议小白可以在书的最后列一份参考书目清单，以便读者循着他书中提到种种有趣的观点走向更深的探寻，小白则说自己无法像学院派学者那样以相关文献作为“基本自足点”，因为他始终怀疑那些被引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