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道静先生与国际友人

    9月20日下午,我满怀喜悦来到道静先生寓所。是日,阳光和煦,天朗气晴,道静先生寓所卧室兼客厅的大房间,窗明几净,一片明亮,道静先生的书房——“海隅书库”,也仿佛比往日宽敞了许多。道静先生和师母及与《梦溪笔谈校证》同年诞生的学括,已笑盈盈地在门口迎候来客。
  下午二时许,李约瑟博士与鲁桂珍博士在《中华文化论丛》编辑谷玉同志陪同下来到道静先生寓所。
  81岁的李约瑟博士与77岁的鲁桂珍博士,虽已一头银发,但精神矍烁,神采飞扬。李约瑟博士身着一件外出必穿的淡灰色半长外套,稍见微驼的体态不减其身材的魁梧,白里透红的脸庞增显其微笑的慈祥。李约瑟博士一侧的鲁桂珍博士,娇小的身材,着一袭深色的中国传统服装,微笑的神情,似一派当年的剑桥留学风姿。
  “Sit down,please!Sit down,please!”在道静先生的盛邀下,李约瑟博士“爽快”地坐进了靠南窗的三人沙发中。原来,这张三人沙发乃是道静先生家里的“老货”,沙发的弹簧早已过了“服役期”。平日,供羸弱的主人打盹解乏还马马虎虎。今天,这位苏格兰老汉的重荷,实在是让其招架不住,顿时现了原形——让贵客一下陷进了沙发。此景此情,逗得随老博士入座的鲁桂珍博士也哈哈大笑不止。
  大家笑谈了一会,李约瑟博士要起身去包里拿东西,但因沙发已无托出坐客的“弹力”,老博士显得有一点艰难。我与谷玉、学括见状,急忙上前,想搀扶老博士一把。然而,只见他稍稍端正了一下身体,还是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老博士从包里拿出来的,是国际科学史研究院于是年3月20日通过道静先生为通讯院士的证书。道静先生接过证书后,向李约瑟博士敬赠了请孙仲威先生绘制、由周谷老题书“李约瑟博士清赏”的一轴《寿星图》,以及两方鸡血石章,以为老博士寿。李约瑟博士也以一柄精致的剑桥裁纸剑回赠。
  善理家务的师母,特地为贵客制作了颇具江南传统特色的点心——芝麻汤圆。当我们把一碗碗汤圆端到客人们面前时,顿时引来了一片啧啧赞扬声。满脸笑容的师母一再盛请贵宾们“多吃几个!多吃几个!”
  两个多小时其乐融融的家庭式会晤很快就结束了。当道静先生在电梯口与李老博士与鲁桂珍博士握别时,两位老人紧握的双手久久不舍分开。是科技史研究的兴趣,更是为正义而献身的精神,把他们紧紧地联在了一起。
  9月23日,我又随道静先生在锦江小礼堂聆听了李约瑟博士的学术报告。9月25日,李约瑟博士与鲁桂珍博士结束在华全部学术活动,赴日本访问。
  新闻界耄宿、《文汇报》 前辈徐铸老曾撰《胡道静与李约瑟》一文(发表于1980年9月27日香港《大公报》),但还未及道静先生与李约瑟博士的第三次会晤。道静先生哲嗣胡小静也曾撰《胡道静与李约瑟》一文(发表于《时代与思潮》1989年第一期),其中虽述及道静先生与李约瑟博士的第三次会晤,但因其当时还在松江执教,并不在场,听闻所记,语焉不详,且误传为是10月之事。
  道静先生与李约瑟博士的第四次会晤是1984年8月,李约瑟与鲁桂珍博士为出席北京第三届中国科学史国际讨论会而第七次访华,与道静先生在会议期间晤面欢洽。第五次会晤是1986年11月,已结为伉俪的李约瑟、鲁桂珍夫妇赴日本讲学,28日途经上海作短暂停留,邀道静先生与师母同去他们下榻的锦江宾馆小叙。翌日,道静先生与师母欣然前往。李约瑟博士与道静先生夫妇的那张经典合影,就是鲁桂珍博士照的。是夜,道静先生又出席了中科院上海分会为李约瑟夫妇举行的酒会。
  自后,李约瑟博士因年事已高,不再出访,直至逝世(1995年3月24日),他俩未能再晤面,但高山流水的交谊,则是国际学界的佳话。

  道静先生与天野元之助

  再说道静先生与日本学者天野元之助订交近二十年(1962-1980)但生前竟无缘谋面的轶事。
  2011年秋天,我为编定的《胡道静文集》配置相应插页图片而再次来到地处西南隅的上海出版博物馆(筹)。因道静先生“海隅文库”的藏书、文稿、资料,由我与金良年的粗疏分类、整理,经师母首肯,捐给了正在筹建中的上海出版博物馆。所以,受师母委托编集《胡道静文集》的我,少不了一次次往那里跑。
  在出版博物馆藏品部保存的道静先生照片资料里,我又见到了日本研究中国农业发展史、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学者天野元之助先生赠给道静先生的一帧彩色肖像照。照片中的天野先生,身着和服,端坐凝神,一派学者长者风范。照片背面,有一行竖写的天野先生亲笔题款。
  我之所以对天野先生的这帧肖像照有“如面”之感,是因为我师从道静先生不久,即从道静先生那里看到了天野先生的这帧照片,并听闻了不少道静先生与之交往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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