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我告诉他我已接受出版社的邀请,翻译了《铸就偶像:苏珊·桑塔格传》一书。说实话,当时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接受他的“发难”,我知道他们母子俩都不可能喜欢这本书。我也告诉他曾和他母亲谈过这本书。他很真诚地看着我说:“你知道,那本书中有一些内容是不可信的。”是的,我对他说,里面描写的桑塔格母子我都见过,至少在我看来和书中的描写不一样,可是我不知道哪一个更真实。无论是桑塔格还是戴维,都没有书中所说的那种蛮横、那种傲慢。也许,人是会变的,也许,人是多面的?
2月23日上午,戴维和我的一些学生进行了对话交流,这些学生都是对桑塔格研究感兴趣,或硕士、博士论文是研究桑塔格的。他们就《恩主》、《在土星的标志下》、《反对阐释》、《床上的爱丽斯》、《火山情人》、《在美国》等作品表达了研究兴趣,并提出问题。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问着问题,有的学生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戴维非常耐心、热忱地一一给予解答。一个小小的插曲让我感受到戴维的严谨:一个研究生提了一个关于《床上的爱丽斯》的问题,因为问题涉及的内容非常具体,戴维似乎无法准确给予回答,他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黑莓”查了起来,并很快查到答案告诉了提问者,还对下一个提问者表示抱歉让她等了。我坐在戴维边上,看着他耐心地解答着学生们的问题,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们说着因为回答可能不能令他们满意而表示抱歉的话,我心里原先的忐忑消失了,身边的这个人谈着欧洲文学与文化,一个个文学大师的名字和作品从他口中说出。这让我想到:戴维和他母亲一样,都是阅读量非常大而且对所看作品有深入了解的人。他曾问除了赛珍珠和桑塔格,我还对谁感兴趣,我说还有伊夫林·沃,曾写过几篇关于他的论文。戴维马上随口报出伊夫林·沃作品的名字,让我大吃一惊,因为这个英国作家的知名度并不是非常大。
交流中,他有时同意学生们的观点,有时则对他们就其母亲的观点做出的阐释表示反对,原定一个小时的见面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大家仍然感到意犹未尽。会后,他还非常耐心地和大家一起合影留念。因为学生较多,拍照一个接一个,戴维调侃自己这时候就是个道具,却十分配合地对着镜头。
24日上午,天依然下着雨,不过,我觉得没那么冷了。戴维带着我们美好的祝愿,带着我们很快能再次见面的希望,重复着“如果你继续研究桑塔格,看我能帮你什么,尽管让我知道”这句话,登上了飞机,飞往他此次中国之行的最后一站——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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