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蒂·勃朗特——《简·爱》的作者,只有过一次极短暂的婚姻。那是在1854年的6月。当时她虽才不过38岁,但却已临近生命的尽头。
夏洛蒂的最著名作品《简·爱》,发表于1847年,距夏洛蒂的婚姻,还有较长一段时间。作品之中,家庭女教师简·爱与主人罗契斯特之间的爱情,是这部著作最重要而动人的篇章。这一场听来、看来都有些惊心动魄的爱情,不仅当时,就在一百多年后的读者看来,也颇受感染和吸引。这时,读者难免会产生一个念头:作者自己,经历过这样的爱情吗?倘没有,那些精致、细微,甚至有些神秘的感受,又是如何神遣般汇到她的笔下?从作者生平看,她的婚姻,显然与这部小说没有什么干系。而《简·爱》,又带有明显作者自己生活及认识的痕迹。
这个谜,直到夏洛蒂去世近60年后,才由远在比利时布鲁塞尔一家人的捐献中,得以撩开一角面纱。1913年,夏洛蒂曾在布鲁塞尔学习过的寄宿学校教师家的后人,向英国大不列颠博物馆捐出了四封有些残损的信件。这些信,是夏洛蒂用法文写给该校教师黑格先生的。信的内容,使人无法怀疑,当时的夏洛蒂与黑格先生之间有过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情。这爱情,从信中看,又似乎是夏洛蒂孤倔、痛苦,甚至绝望的——单相思。
2004年,距这几封信写作已有160年,夏洛蒂的四封信原件,得以从深藏的博物馆走出,在夏洛蒂位于英国约克郡的故居——这些书信诞生的屋子展出。夏洛蒂在《简·爱》中描述人物爱情感受的谜底,可以由此完全揭开。
那是1842年2月,为了不再去做地位低下的家庭女教师(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在《简·爱》中有强烈反映),勃朗特姊妹打算自己开办一所学校。在姨妈同意提供基金后,夏洛蒂便与妹妹艾米莉(世界名著《呼啸山庄》的作者),到生活费用较低的比利时布鲁塞尔,在黑格夫妇所办的寄宿学校学习。
黑格先生是一位法语教授。他学识渊博,在那里颇有名气,后来成为比利时皇家学院最著名的教授之一。他性格坚强,与《简·爱》中“罗契斯特”颇为相像。夏洛蒂在那里学习期间,他很欣赏其文学才分,并且尽力激励她在文学方面发展。
正因为罗契斯特的欣赏和鼓励,夏洛蒂潜在的文学才能得到激发;他强有力的奇特个性,他的真诚帮助,在追逐超俗精神生活的夏洛蒂心中,自然引发了爱慕之情。但是,他们这种状态却引发了黑格夫人的猜忌,说严重一点,是妒意。
保守的社会氛围,使夏洛蒂难以在此继续生活下去。第二年1月,她回到了故乡。尽管当时处境艰难,夏洛蒂对黑格的思念却丝毫没有减弱。从目前留存的她给黑格的信中可以知道,夏洛蒂先后给黑格写过数封信,间隔时间有数月、半年甚至更久,却似乎没有得到黑格的回音。
现存的信件中,第一封写于1844年7月24日(从内容看,当年5月初,夏洛蒂还写有一信;依常理判断,她从布鲁塞尔刚回家时,也就是1月,应当还有一封表达感谢的信才是)。写这封信,夏洛蒂有一个很好的借口:一位她熟悉的夫人将去布鲁塞尔,“并且很愿意带一封信——我认为不应当忽视给你写信的好机会”。继而,她对黑格长期不回信表示理解。“尽管看到你的信将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也耐心等待着接到你的信,一直到你乐意而且方便给我寄的时候。”
对于两人未来的见面,夏洛蒂抱有很大信心。所以,为了预备见面时可以相互交谈,夏洛蒂每天背诵半页法文:“我喜欢学这个课文——先生——当我读法文的时候,我仿佛在与你交谈……”
信写完了,似乎不经意地,夏洛蒂附了一笔:“我并不请求你很快就给我写信,因为我怕打扰你——但是你心肠很好,不会忘记我总在渴望着信——是的——我非常渴望……”当然,她也担心:“先生——如果我终于收到一封信,如果我认为你是由于怜悯而写——这就使我太痛苦了。”但是,夏洛蒂仍表达出想再见到黑格的信心:“啊,一定有一天会见到你……哪怕时间是短暂的,我也将要再见到你。”
非常可惜,夏洛蒂终于没能见到黑格,连她认为可能使她痛苦、由于“怜悯”而写的信,也没有收到。8月份,她又寄去一封信,没有回音。10月24日,因为有人经过布鲁塞尔,夏洛蒂又赶紧写一封短信,想让人家带给黑格。这封信中最突出的,仍是对黑格回信的等待:“我只要问你,你是否收到5月初和8月的几封信,已经有6个月我等着先生的信,等待6个月,这是很长的时间。然而我并不抱怨。为了一点悲伤,我将得到很多补偿——如果现在你愿意写一封信交给这位先生或是交给他姐姐带给我,不会有误。”
但是,“泰勒先生回来了,我问他是否有我的一封信——‘没有,什么都没有。’‘耐心点,’我说——‘他的姐姐不久就回来。’——泰勒小姐已经回来了。‘黑格先生没有给你带什么,’她说,‘既没有信,也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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