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
除夕夜怎能缺少我的问候,你说是吗?
你知道这是第几个属于我的孤单的除夕夜吗?我一人坐在家里,爸爸和妈妈分别拥有了自己的热闹与幸福,他们分别在自己的家庭里享受这一年的相聚,而我,是静静的退出,坐在小火炉旁,红色的火焰像我的幸福,我很温暖。我在想着过去的事。种种的事。
对啊,所有人都把这一刻,叫做守岁。
而现在,我要把我最好的问候送给我最好的你。《美丽最少年》,是你的新书,新鲜的作品问世应有兴奋,不是吗?应有庆祝与欢呼,不是吗?可我为什么是这样平淡而冷静呢。请原谅我的坦然,所有人都给你祝福,都是你想听的话,可我什么也没有说。以后,永远也不会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是很难用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来概括的。那么,在此刻,我可以和你一起分享一些过去的故事吗?
时光倒流,2001年夏季的某一天。也许,我们的命运从那一天开始改变。
我下车,提着巨大的箱子,你接我。我们是一如既往的开心,为我们的重逢。我没有告诉你,就是那一天,我最爱的爸妈去办了离婚手续。一路上我都在哭,车上人少,乘务员问我是否要纸巾,我摇头。那是我极熟悉的乘务员,每次回家都与她相见,以至于我们见面便会打招呼。似乎是有某种预感,大学前两年,我频繁的回家,暑假去广州实习,也急切的赶回,心里是有力量在强硬的坚持,要维系一个濒临破碎的家。但是,也就在那一天,这个我生活了十九年的家,像在半空中华丽漂浮的气泡,消失得毫无声响。
2001年秋天,我们搬离学校,拥有自己的家。你告诉我说,这是对我们的拯救。
拯救是一个有力量的词。我一直在幻想蝴蝶飞过沧海的场景,那是它们对自己的拯救,从平凡到伟大,从孤独到集体,从脆弱到坚韧。可是,鲤鱼跃过龙门后,可以获得龙的尊贵与骄傲。蝴蝶飞过沧海后能怎样呢?这边的蝴蝶,扇动翅膀,到达彼岸可成飓风。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有幻想和童话,不顾现实的冷峻,仍然坚持的扇动我们柔弱的翅膀,让幸福的飓风吹向远处。我们一起,拼命的扇着。是不是这样的坚持,最后我们都可以改变呢?
内心有自由,眼底无波澜。我们因此而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怎样的生活?似乎无法详细的描述,总之,那一段时光,恰恰就是我们一直想过的生活。睁开眼,天大亮,我们约好去吃饭,口袋里有极少的钱,但周围却有很多可爱的朋友,我们围坐在一起,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了两年。
2003年10月,是我决定要走的时候,却没有跟你说。那时我遇到难过的事情,想死的心都有,整个公车轰鸣,车厢黯淡无光,你发信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我说的话,只有你会愿意和我一起疯。这句话拯救了我。我似乎是有着无穷的力量的,可以恢复对爱的信仰,然后又活了过来。但我已决定要离开长沙。至于原因,你应该是明白的。我是一个不能没有爱的人,没有爱的我,会是在灰烬里抬不起头的蜗牛,缓缓行走在生命的边缘。那是怎样的悲哀,怎样的不堪呢。
时间是不是可以改变一切。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之上。我们的遇见。
四年前的这时,我对你说:我们一定会成功,会成为最耀眼的孩子。那时的我们在校园里穿梭,梦想成为骄傲的那一群。你曾对我说,从第一眼看到我,就相信我会是不平凡的一个人。这种期待一直存在,直到现在我们正慢慢的实现。那么我想告诉你,我对你,一直也有如此的期待。
三年前的此时,我们在你的小房间里玩杀人的游戏。当所有人猜测我是凶手的时候,你坚持说,术不会是凶手的。你看我的眼神可以穿透任何谎言。
两年前的此时,我已搬家。在离开我们曾坚持固守的小镇时我们说好,以后离开了,也要把那里的房子租下来。这个诺言,因为这个荒野,这个时间的无涯的荒野,现在还没有兑现。但是,很多的诺言,正是它的无法实现,而变成了永恒的。不是吗?
一年前的此时,我在北京,你在长沙。我们在电话里,全是欢笑。那一次,是没有猜忌,没有任性,没有责备,也没有泪水的。
此刻,我们在一起。
此刻,我想告诉你一句,一直想对你说的话。说这句话的人,叫韩少功,他在我们共同的学校中生活了四年,他说:任何貌似强大的潮流,在时间的面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与你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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