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直是法国最活跃的文学门类之一。近年来,曾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风行一时的新小说日渐没落,通俗小说却因其形式多样、趣味盎然、具有野草般的生命力,受到读者的欢迎。其实,法国的通俗小说一向都存在,但只有在现代派文学衰落之后,也就是从著名女作家杜拉斯发表轰动一时的通俗小说《情人》之后,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法国的通俗小说家虽然风格迥异,但各有特色,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畅销小说风格多样 一类是畅销书作家。20世纪法国最著名的通俗小说家是2004年刚刚去世的弗朗索瓦丝·萨冈,她的小说篇幅不长,人物很少,描写的都是两人或三人世界里的感情波澜。具有国际声誉的畅销书作家是米歇尔·乌勒贝克(1958—),他的《基本粒子》勾勒了性解放等美国式的文明在法国兴起和衰落的过程,《平台》描写西方人在泰国的性旅游。它们在艺术上颇有创新,但由于性描写过多而受到非议。
克里斯蒂娜·安戈(1959—)的《乱伦》尽管采用了类似意识流的笔法,没有任何描写乱伦的细节,但这个前所未有的书名还是引起了轰动和议论。玛丽·达里厄塞克(1969—)的成名作是《母猪女郎》,写在与男顾客来往的过程中,一个轻佻的姑娘逐渐变成了一头母猪,她的男友则变成了狼,想像之奇特可谓无以复加。菲力普·德莱尔姆(1950—)的小说专门描写鸡毛蒜皮的事,作品有《第一口啤酒和其他微不足道的乐趣》、《整个星期天下雨》和《备受干扰的午睡》等。
布里吉特·奥贝尔(1956—)是第一位获得侦探小说大奖的女小说家,她的《死神的裁缝》和《殡仪馆》等作品再现了早期浪漫主义小说的恐怖色彩,但不再是吸血鬼或魔鬼等怪诞故事,而是在当代科技和文学的影响下进行奇特想像的产物。贝尔纳·韦尔贝(1961—)的《终极秘密》的主人公马丁因车祸而瘫痪,却用仅有的一只能够活动的眼睛操纵电脑进行科学探索,终于发现了“终极秘密”,即大脑中使人快乐的兴奋点的确切位置。这部作品既有科幻小说的内容,又有侦探小说的形式,在生动地描绘精神病院、催眠术、停尸房等情景的同时,涉及了细胞移植、电子扫描和因特网等新科技,称得上是一部集20世纪先进科技和创作手法之大成的杰作。 战争和移民故事成为现实主义小说的主流 另一类是继承了现实主义传统的小说家,他们往往把战争等重大事件作为主题。从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以来,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题材的小说从未中断,风格也各有千秋。当代小说家马尔克·杜甘(1957—)的作品更是与众不同,他以独特的眼光来观察第二次世界大战。《军官病房》描绘了一群被炸弹毁容的军官的命运。《幸福得如同上帝在法国》的主人公加尔米埃是个善良的青年,他在战争中成了一名优秀的情报员,与一些德国水兵结下了不解之缘。为了战争的胜利,他不得不送出情报,断送那些信任他的德国伙伴的性命,事后他也感到良心不安。小说通过这个善良而真诚的青年的眼光,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揭露了战争的荒诞和残酷,因而被我国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和法国文学研究会评选为2002年度最佳法国小说。
移民作家的小说富于异国情调和悲壮的色彩,因为他们对社会和历史的风云变幻,对人生的曲折和磨难有着切身经历和深刻体验,例如米兰·昆德拉(1929—)原籍捷克,他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以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为背景,反映了知识分子的人生选择和感情生活。他的《无知》写两个捷克人在出国20年后重返故乡,面对现实感到物是人非,他们无法也不想适应捷克的生活,最终还是一走了之。
安德烈·马金(1957—)来自西伯利亚,他的小说《法兰西遗嘱》的内容,是主人公在西伯利亚每天夜里听法国籍的老祖母讲述的往事。他的祖母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十月革命、斯大林时代的统治和戈尔巴乔夫的改革,是20世纪俄国历史的见证人。《一生的音乐》的主人公是一位老人,他年轻时是个前途光明的钢琴家,在战争中却不得不冒充一个死去的战士,他的悲惨经历令人痛心。
程抱一(弗朗索瓦·程,1929—)是华裔作家,原名程纪贤。他早年在巴黎大学获文学博士学位,毕生致力于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在《虚与实:中国画语言》等著作里把中国的绘画艺术介绍给西方。《天一言》是他用法语写作的自传体长篇小说,主人公天一抗战时逃难到四川,结识了美丽的玉梅和来自东北的青年浩郎。他赴法后于上世纪50年代回到国内,心爱的玉梅已经去世,浩郎则在接受改造。他和这位从前的情敌和朋友共同承受生活的苦难,显示了坚贞不渝的友谊。程抱一于2002年当选为法兰西学士院院士,是法兰西学士院自1635年成立以来的第一位华裔院士。
在当代法国文坛,这些移民作家反映残酷现实的小说令人震撼,为法国文学注入了新的活力,也再次证明了现实主义文学的生命力。现代派小说在20世纪风行之后归于衰落,而现实主义小说却并未衰落和消亡,反而汲取了现代派小说的一些观念和手法,在新的世纪里发展得更加丰富多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