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发展与贫富差距|《置身事内:中国政府与经济发展》书摘




《置身事内:中国政府与经济发展》
兰小欢 著


  本书是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兰小欢多年教学与研究内容的凝练,将经济学原理与中国经济发展的实践有机融合,以地方政府投融资为主线,深入浅出地论述了中国经济的发展,笔触简练客观,并广泛采纳了各领域学者的最新研究成果。全书以我国地方政府投融资为主线,分上下两篇。上篇解释微观机制,包括地方政府的基本事务、收支、土地融资和开发、投资和债务等;下篇解释这些微观行为与宏观现象的联系,包括城市化和工业化、房价、地区差异、债务风险、国内经济结构失衡、国际贸易冲突等。最后一章提炼和总结全书内容。

经济发展与贫富差距
  在我国城市化和经济发展的过程中,贫富差距也在扩大。这一问题的三个方面。第一,我国十几亿人在40年间摆脱了贫困,大大缩小了全世界70亿人之间的不平等。第二,在经济决速増长过程中,虽然收入差距在拉大,但低收入人群的收入水平也在快速上升,社会对贫富差距的敏感度在一段时间之内没有那么高。第三,在经济增长减速时,社会对不平等的容忍度会减弱,贫富差距更容易触发社会矛盾。

  中国的崛起极大地降低了全球不平等。按照世界银行对极端贫困人口的定义(每人每天的收入低于1.9美元),全世界贫困人口从1981年的19亿下降为2015年的7亿,减少了12亿。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因为同期的世界总人口还增加了约30亿。但如果不算中国,全球同期贫困人口只减少了不到3亿人。而在1981年至 2008年的近30年间,中国以外的世界贫困人口数量基本没有变化。可以说,全球的减贫成绩主要来自中国。

  中国的崛起也彻底改变了全球收入分布的格局。1990年,全球共有53亿人,其中最穷的一半人中约四成生活在我国,而最富的20%里几乎没有中国人,绝大多数是欧美人。到了2016年,全球人口将近74亿,其中最穷的一半人中只有约15%是中国人,而最富的另一半人中约22%是中国人。我国占全球人口的比重约为19%,因此在全球穷人中中国人占比偏低,在中高收入组别中中国人占比偏高。按国别分,全球中产阶级人口中我国所占的比重也最大。

  我国的改革开放打破了计划经济时代的平均主义,收入差距随着市场经济改革而扩大。衡量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标是“基尼系数”,这是一个0到1之间的数字,数值越高说明收入差距越大。20世纪80年代初,我国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数约为0.3,2017年上升到了0.47。按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居民收入数据,2019年收入最高的20%人群占有全部收入的48%,而收入最低的20%人群只占有全部收入的4%。

  虽然收入差距在扩大,但因为经济整体在飞速增长,所以几乎所有人的绝对收入都在快速増加。经济増长的果实是普惠的。1988年至2018年,无论是在城镇还是在农村,人均实际可支配收入(扣除物价上涨因素)都増加了8-10倍。无论是低收入人群、中等收入人群还是高收入人群,收入都在快速增加。以城镇居民为例,虽然收入最高的20%其实际收入30年间增长了约13倍,但收入最低的40%和居中的40%的收入也分别增长了6倍和9倍。

  经济増长过程伴随看生产率的提高和各种新机会的不断涌现,虽然不一定会降低收入差距,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遏制贫富差距在代际间传递。如果每代人的收入都远远高于上一代人,那人们就会更看重自己的劳动收入,继承自父母的财富相对就不太重要。对大多数“70后”来说,生活主要靠自己打拼,因为父母当年收入很低,储蓄也不多。经济和社会的剧烈变化,也要求“70后”必须掌握新的技能、离开家乡在新的地方工作,父母的技能和在家乡的人脉关系,帮助有限。

  但对“80后”和“90后”来说,父母的财富和资源对子女收入的影响就大了。原因之一是财富差距在其父母一代中就扩大了,财产性收入占收入的比重也扩大了,其中最重要的是房产。在一二线城市,房价的涨幅远远超过了收入涨幅。房产等有形财产与人力资本不同。人力资本无法在代际之间不打折扣地传承,但房产和存款却可以。聪明人的孩子不见得更聪明,“学霸”的孩子也不见得就能成为“学霸”。使不考虑后天教育中的不确定性,仅仅是从遗传角度讲,父母一代特别突出的特征(如身高和智商等)也可能在下一代中有所减弱。因为这种“均值回归”现象,人力资本很难百分之百地遗传。但有形资产的传承则不受这种限制,若没有遗产税,100万元传给下一代也还是100万元,100平方米的房子传给下一代也还是100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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