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月潭泅泳,去台中老城逛书店——《少年绿皮书》书摘

    趴上竹筏时,一想到要如何回到岸上,整个人更是四肢乏力。他们看我半晌不动,还以为我真垮了。

    说也奇怪,躺了一阵后,再起身坐定时,体力似乎恢复了。好像也比较有把握游回岸上。我猜想,刚才可能是过于慌张,又未适量地暖身,才被冰冷的湖水吓掉了大半体力。

    游回去时,果然顺畅许多,几乎没什么困难就抵达。到了时,还受到最高的礼遇,晚上不用煮饭,可以任意地躺在营帐里听披头士。但我未休息太久,还是起身和大家一起工作。因为内裤湿了,躺着难受,还不如多活动,干得快。

    吃完焦味浓厚的晚餐后,我们在草地上生起营火,继续烘烤身子和衣物。有几位还跑到杉林里,拖出了不少杉木和杉叶。这些最容易着火的林柴,让营火畅旺地烧了整晚,披头士也不断地唱着。我们仍跟过去一样,继续熬夜。营帐灯火通明,大家轮流玩拱猪、桥牌,直到后来都疲惫地横躺在一起。隔天,天露曙光,营火不知何时熄灭,只剩奄奄一息的余烟。

    清晨时,我被炒菜的声音和香味吵醒,同学们都还在昏睡。我起身,探头。看到林子边出现了一座米黄色的帐篷,旁边有一辆机车。大概昨晚才抵达。

    好奇地走过去,帐篷后有两个年轻人正在煮饭。他们正用一个铝盆炒高丽菜,菜里面加了虾米和香肠切片。或许是有些饿了,看来非常好吃的样子。另外,旁边还有一个锅子用来蒸饭。他们和我打招呼,邀请我一起吃早餐。我却故意说吃饱了。毕竟是陌生人,不好意思。

    菜炒好后,他们各自拎了小钢杯盛饭,夹食铝盆里的高丽菜,一边远眺着大湖。他们是北部来的大学生,正在环岛旅行。他们共骑一部机车,后面有一个大背包,装载了营帐和炊具。一路旅行时,在各地杂货店买当天的食物。用完餐,他们马上收拾营帐和锅盆,研究旅行路线后,从容离去。这里是第一站。明天,他们要去阿里山,然后再南下垦丁,接着绕到东海岸。

    这个陌生的邂逅看似平常,后来却深深地影响我。我长大退伍后的机车旅行,东西也十分简单,一样也是钢杯、锅盆等简单而方便的行头。连吃的食物,似乎都是高丽菜掺一两根香肠,或者依旧是面条、肉酱,如此就觉得人生很享受了。

    那时,凡登山人使用的优质器材,我竟觉得是一种浪费的奢侈品,贵族化的享受,很不节俭。

    不久,草地上又来了一群年纪和我们相仿的男女学生。他们带来了手提录音机,围成跳舞的阵容后,开始播放土风舞歌曲搭配。然后,在草地上快乐地手舞足蹈起来。同学们终于全被吵醒,呆愣愣地坐在那儿,看着欢乐的表演。

    我远离他们,继续坐在湖边,想象着那对年轻人骑机车继续南下旅行的各种可能,一边远眺着昨天惊险泅泳的湖面,以及湖面上空荡的竹筏。年纪大时,才知道那竹筏是捕捉奇力鱼的,只是记不得是否有长草。

    再过一阵,学校就要开学,高中生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好像苦日子还要撑一些时日,才会结束。望着大湖,竟莫名地感伤起来。
    老城老书店
    祖母的旧木柜,一直存放着两三排父亲年轻时代购买的书籍。里面除了有徐志摩、朱自清的著作外,我也看到鲁迅和老舍的作品。有时翻开这些书本,还会看到父亲夹在里面的注了心得的书签,以及朋友的短笺。

    记忆中,几乎每一本的最后,除了父亲的钢笔签名外,多半还写上购得书籍的店名。我看到最多的是“中央书局”。当时还以为是一家政府的卖书地点,直到有一回爸爸骑车载我去买杂志,才知道那是市区里的一家私人书店。

    大概在升入高中那一年,我才约略对旧木柜里那些书本展开翻读的兴趣。那时,自己就读台中一中。这所明星高中偏重理化数学,自己的兴趣却是文史科目。志同道合的同学无几,这个旧书柜遂成为我涉猎文艺知识的重要窗口。等我把里面有兴趣的书都翻读了好几遍时,想要求取更多课外知识的欲望也萌生了。

    于是,放学有空时,就开始往书店跑,仿佛那儿才是真正上学的地方。只可惜,台中旧市区的书店并不多,印象里除了“中央书局”摆放较多课外书籍,其他几间诸如位于台中一中、台中医院和台中火车站附近的,多半以卖参考书为主。那时中华路周遭也有几家摆地摊的旧书摊,我偶尔会去走逛,买一些禁书。

    但最重要的地点还是“中央书局”。学校放学时,一星期总有一两天,都会骑着脚踏车,沿自由路或三民路,绕到中正路。这间老字号书局,共有两层楼。一楼多半是杂志、文具和参考书。我每次都把脚踏车停放在书局下的骑楼,肩着书包,径自走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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