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了解茨维塔耶娃,是在她与帕斯捷尔纳克、里尔克的那本通信集《抒情诗的呼吸》中。1926年,茨维塔耶娃经帕斯捷尔纳克介绍认识了奥地利伟大诗人里尔克,于是三人之间鸿雁传书,直到1926年底里尔克患白血病去世为止。他们在通信中谈生活、谈诗歌,也倾吐爱慕之情,在20世纪的世界文学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话。茨维塔耶娃与帕斯捷尔纳克互相倾心,她也表达了对里尔克大胆而直率的爱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之爱,就像她给里尔克的信中写的那样:“爱情活在语言里,却死在行动中。”
作为俄罗斯20世纪最伟大的女诗人之一(另一位则是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的感情生活和她的人生经历一样,既五色缤纷,又跌宕起伏。这在译文社最近出版的《我是凤凰,只在烈火中歌唱——茨维塔耶娃诗选》中有着充分的体现。比如,她与曼德尔施塔姆在莫斯科相遇,为其才华倾倒,于是写下了情意绵绵的诗句:“让我来亲吻您——穿越/相隔数百年的悠悠时空。”十月革命后旅居布拉格期间,茨维塔耶娃被风流倜傥的白俄军官罗泽维奇所吸引,明知情欲游戏像一场赌博:“爱情——就是屠宰场!”但依然飞蛾扑火般地疯狂投入。她甚至开导比她小10岁的年轻评论家巴赫拉赫——“既然你已经解除了囚禁,/那就把整个海洋尽情畅饮”,笔端中所流动的,爱情与母爱兼而有之。茨维塔耶娃的丈夫艾伏隆分析得非常透彻,说她“是极易动情的人……没头没脑地投入感情风暴成为她的绝对需要、她生活的空气。至于由谁煽起感情风暴此时并不重要”。茨维塔耶娃每一次对情感的投入,都是一次忘我的燃烧。而在熊熊的火焰中,她变成了涅磐的凤凰,唱出了炽热动人的诗章。她如此抒发自己判逆狂放的气质:“既不守圣训,我也不想领取圣餐,/看起来对我的训斥还会暂时拖延,——/我仍将犯罪,现在就跟过去一样,/满怀情欲!用上帝给的五种情感!”她赞美在死亡的废墟上盛开的爱情之花:“倘若收缩双肩、翅膀、膝盖,/任由爱情把我的遗体运往坟场——/我还要——面对腐朽开怀大笑,/凭诗歌复活,如玫瑰花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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