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伯林之眼看 《日瓦戈医生》

    体制外知识分子的性格

    当然小说的最大价值还是写出了日瓦戈(还有拉拉)这样的人物,伯林的另一段话就是:“与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和契诃夫作品中的主人公一样,该书的主人公处于社会的边缘,与社会发展的趋势和命运密切相连,但又不与之同流合污,在面对各种毁灭社会、摧残和消灭许许多多其他同类的残暴事件时,仍然保持着人性、内在的良心和是非感。”日瓦戈的性格的确有非常独特的地方,他不属于行为出众的英雄,不以高贵出身为荣(甚至还有点以此为耻),更愿意通过诚实劳动过普通人的生活,在专业领域他是位出色的医生,他从没反对过“十月革命”还一度还为此振奋激动,但他容不得暴力泛滥和长期的无政府状态,他保持独立思考决不盲从,他反对扭屈自己的个性服从权贵,他热爱高雅的文学艺术并坚持写作……这本是一个平常的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典型,他的不普通在于,经过社会的长期动荡的洗礼,别的同类都纷纷服从了、妥协了、整怕了,与势不可当的时代潮流趋同了,甚至由内心作出了积极的配合,他却依然故我保持底线,最后竟落得什么工作和身份都没有,完全成了体制外的人物(这一切在电影中是看不出的)。他的生命结束在1929年,这也是作者的精心安排,因为在此后的大清洗中,恐怕很难允许这样的人物存在了。当然日瓦戈的性格中也有两点较为奇特,一是他永远处乱不惊,再大的变动和灾难也能坦然承受,哪怕个人就此消失也并不以为怪,而同时又在体察着历史的更为深层的暗示和寓意,这也许是受了他的舅舅尼古拉的宗教哲学的影响;二是他在坦然承受的同时,并不随遇而安,而是有所作为,只要时间和命运允许,他总在写作,写诗,也写一些自费印刷的政治性小册子,以发出自己轻微的未必有效的声音(他的文字在他身后却成了宝贵遗产)。这两点,正是作家本人的思想性格投射于人物中了。在小说第三章,作者写道:

    尤拉善于思考,并且特别擅长写作。还在中学时代,他就希望写小说,写一本传记小说。他要在这本书中像埋炸药包似的,把他所见所想之中最惊人的东西写进去。但要写这样一本书,他还太年轻。于是他只好以诗来代替,就像一个画家,为了作一幅成竹在胸的巨画,一辈子打着种种草图。

    这不正是帕斯捷尔纳克一生的写照吗?

    末了有一点须得说明:本文所有伯林的话都取自他的《苏联的心灵》,此书多处谈到《日瓦戈医生》及作者。但请读者勿依赖书末的索引,它不仅页码全错,而且将长达33页的编者序完全忽略(小说封底的四段话即转引自长序)。与其通过索引挑读有关内容,不如把全书通读一遍。《苏联的心灵》由译林出版社出版(2010年),很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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