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破小说作为通俗小说的一种,本来难登大雅之堂,但因为推理所提供的智力快感,让侦破小说与其他仅供消遣的通俗小说区别开来,并拥有了更多高质量的读者。英国人素有缜密思维的推理传统,加上爱伦坡和亚瑟·柯南道尔两位大师所铺垫的基础,让推理侦破小说在全球范围内赢得了崇高的声誉,即便是严肃的文学巨匠,也并不以宣称自己是推理小说迷为耻。
新近大热的日本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有一部《名侦探守则》,用滑稽的口吻揭秘了侦破小说的各种诡计,但这本书与其说是调侃侦破小说家的花招,不如说是哀叹侦破小说家的困境:所有的模式都已经被别人写过,所有的疑团都是别人玩剩下的。
密室之密、不在场证明、童谣杀人、死亡密码、罗生门式叙述推理、消失的凶器……仔细考量东野圭吾笔下罗列的这些推理模型你会发现,阿加莎·克里斯蒂全都写过。这是一个推理小说家,隔着半个世纪的时间和半个地球的空间,对另一个已经死去的推理小说前辈的长呼:“既生瑜,何生亮?!”
作为举世公认的侦破推理小说女王,阿加莎共著有86部小说和故事集,19部剧本,著作之丰仅次于莎士比亚,她的英文版著作销售量逾10亿册,被翻译成百余种文字后的销售量亦逾10亿册,在全球拥有大量的拥趸。英国伊莉莎白女王二世和法国总统戴高乐都只不过是她长长的粉丝清单中的两位。女王80岁生日之前,英国电台询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女王说,想听一出阿加莎的广播剧,于是阿加莎创作了广播剧《三只瞎老鼠》作为凑趣之作。著名的戏剧制作人彼得·桑德斯将这出广播剧改为《捕鼠器》,自1952年搬上舞台,从此每天上演、从不间断,历时50余年至今不衰,创下世界戏剧史上空前的奇迹。
阿加莎并不完美,由于写得太多,难免良莠不齐,她笔下的人物时有脸谱化的倾向,推理破绽和牵强之处也常常可见,但作为古典推理的三大宗师之一,她确有大量值得称道的上佳之作将在侦破史上永远垂名。而且她热衷于变化,总是试图穷尽各种可能,仅以杀人凶手来说,她就尝试过各种可能,并把各种不可能也变成可能:比如所有嫌疑人全是凶手、儿童成为凶手、侦破故事的讲述者即是凶手、被谋杀者竟是凶手,甚至侦探本人就是凶手!
阿加莎身处的时代,正是古典推理的黄金时代,她有衣钵传人无数,后来的推理小说家或多或少都受到她的影响,即使是那些竭力想逃开她影响的推理作者,也是用背叛实现了另一种皈依。
阿加莎·克里斯蒂今年120岁了,9月15号,是她的生日。
离奇的失踪案
阿加莎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其中最常被人提起的就是1926年轰动不列颠全国的失踪案件。当时的她已凭借《罗杰疑案》一炮打响,整整11天的失踪自然成为报纸铺天盖地的新闻,小说中谜局的始作俑者,现在成了谜局的当事人,甚至可能已经成为了受害者!活生生的推理让众多警察、读者、推理迷、好事之徒纷纷介入了或官方或自发的调查。
真相渐渐展开:阿加莎被发现于12月3日那个寒冷的冬夜离家,当时她驾驶的是她最心爱的小汽车“莫里斯”——那是她用《褐衣男子》在《新闻晚报》上连载的500英镑稿费买的,也是她生平第一辆汽车。——正如阿加莎多次在小说里借神探波洛之口宣称的那样,如果妻子被谋杀,第一个就该怀疑丈夫,丈夫被杀,则首先怀疑妻子,这几乎已成定律,而且屡试不爽。这条定律似乎也同样适用于失踪案,她的丈夫阿尔奇成为最大的嫌疑对象,不得不反复接受警察的询问和调查。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阿尔奇最后不得不坦白交待自己在妻子失踪前后的行踪:他与他的情人南希·尼尔在一起。
历时12天的大规模搜寻后,阿加莎被发现以特丽莎·尼尔的化名栖身于约克郡哈罗盖特的水疗宾馆,她的化名竟然使用了情敌的姓氏,说明她对一切都心知肚明。
报纸上各种“新闻内幕”,让这段出轨故事曝光了,三角关系中的每一方都被暴露在了显微镜下。各种猜疑因此产生,有人认为阿加莎是为了惩罚丈夫,用推理作家的缜密构思,算准丈夫与情人幽会的时间故意设下这个局,目的就是让他出丑;也有人认为阿加莎只是单纯的受害者,因为忍受不了丈夫背叛的痛苦而离家出走,避世疗伤;还有些满以为应该找到一具遗骸的公众觉得自己被骗了,阿加莎甚至因为还活着被舆论诟病……在被找到之后,阿加莎对过去11天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讳莫如深,面对媒体的轰炸,她只答了一句:我暂时性失忆了。
战火前的婚礼
阿加莎和阿尔奇这对怨偶也曾有过甜蜜的日子。
未满20岁时,阿加莎陪伴患病的母亲到埃及疗养,在那里她步入了社交界,这是英国少女的成人礼,一张从此可以谈情说爱的通行证。阿加莎在埃及参加了大量的舞会和社交活动,回到英国以后,羞涩的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场面,学会坦然面对年轻男子们的追求。就是在这时,她接受了炮兵少校瑞吉·路希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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