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作家批评家论坛:文坛个体灿烂 整体黯淡?

  “当代文学处于非常特殊的境遇中,其中一个特别明显的现象是,面对作家个体时,我们往往觉得各有特色;但面对整个文坛就会有很多个不满意。”在第七届青年作家批评家论坛上,评论家洪治纲的这一看法成了整个论坛的聚焦点。记者发现,在长达四个小时的讨论中,尽管作家与评论家之间“机锋闪烁”,但他们的交流和碰撞有一个共同的指向:写作者的责任与良知。

  共识:在文学整体受责难下的写作与批评

  洪治纲说,无论作家还是评论家,在现实中都会遇到对作家个体与文坛整体进行评价时的差异性看法。这一观点在与会者中引起共鸣。

  评论家施战军把这种差异称为“变声”。在他看来,文学在整体上受责难的原因在于,其一,网络上为表达某种快意而涌现的“拍砖”式言论造成的假象。这些言论依据的真实性有待考察,“但时间久了之后,这种‘假象’会使大家误认为中国文学就是他所说的样子”。

  其二,文学青年写作之初的不平之气对文坛的影响。他认为,在“名气就是资产”的时代,很多文学青年在将自己与获奖作家进行比较时,往往会觉得“自己跟他比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要强得多”。而这种心态最容易受到应和,“文坛形象由此也有被改写的可能”。其三,不看文本的批评家对文坛发声所形成的“障眼法”。他说,这些人尽管已经很久不读作品或不细读作品了,但总是对当下文坛发言,用诸如“一钱不值”来评价当前的文学创作。而媒体也特别关注这些“响亮”的声音,“形成了障眼法,这也是很严重的问题”。

  作家潘向黎则把对文学整体的责难形容为“很愤怒的道义的拳头打在一个虚无而巨大的对象身上”。她谈到,提及作家个体时,很多批评会出于情面、利益、人际关系等表现得很慷慨,“大家都心领神会:面对外人该怎么说,关起门来自己该怎么说。这个问题比较中国化”。分析原因,她认为,这不能指责某个个人,“一旦某个评论家写了某个作家的批评文章,就会被炒作成一个事件,而且会演变成对被批评者的诋毁”。洪治纲对此表示认同,他也认为,现在文坛陷入一个怪圈,“把所有的批评都称为‘骂’,让评论者百口莫辩”。“这种舆论环境,有很浓的挑拨离间的作用。作家是否人人都能经受住这样一种挑拨离间,很难说。”潘向黎说。

  作家周晓枫把这个文坛怪圈更多归结于作家自己承担的缺乏。如果评论家出于审美判断对作家的批评,招致作家情绪上的极端反应,“经常这样,评论家就犯不着对个体提意见”。由此出发,她认为,作家首先应该学会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创作,尊重自己的品格。

  分歧:评论家爱“打包”,作家反“拢堆儿”

  在对文坛“个体灿烂整体黯淡”的看法上,虽然作家与评论家观点一致,但由此引发的评论家对作家“打包”批评这一问题的争论,值得引起反思。

  事实上,对作家进行“拢堆儿”研究在评论界由来已久。“美女作家”“70后”“80后”等对作家群体的命名,尽管从产生之日起就备受争议,但这种风气并不见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论坛上,当与会者针对文坛整体的萧条景象发表意见时,周晓枫在对此认同的同时直言:从这儿我联想到,是否批评家特别想概括发言?是否特别愿意把个体的文学创作变成社会现象的涌动?以自己的散文写作被归属于“新散文”为例,她说:“我很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这个组织?”在她看来,作家的职业决定了在集体中是没有安全感的。“残酷地说,作家的关系肯定不是团结关系”,尤其是以相似的风格去处理相似的风格时,完全是竞争关系。“这跟批评的判断有点小小的差距,批评家特别喜欢‘拢堆儿’,作家本身的职业又特别愿意孤军奋战。”“如果批评家不在一网子里一网打尽鱼虾蟹,而是对每个品种有非常深入的关注。这是不是让批评本身也在一个更结实的平台上进行?”

  被称为“70后美女作家”的金仁顺,在后来的发言中,也表达了对此的困惑。她说,她和其他三位“美女作家”(魏微、朱文颖、戴来)交流时,大家都认为彼此的区别还是比较大的。“提到作家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打包’?”她认为,对作家还是要分出个体来批评,“被集体化评论,使得差不多一个年龄阶段的人的写作看上去毫无个性,跟每个人都有关系的同时也意味着跟每个人都没有关系”。她同时表示,读评论文章是想从中找出自己写作的问题,能再次被唤醒。“一‘打包’之后就更加茫然。没有个性差异就很难找到建设性的意见。”

  作家张悦然在发言时也谈到,一些评论“我觉得那不是在写我,是在写‘80后’这种现象”。

  对于此,洪治纲说:“作家反对‘打包’是可以理解的,阐释个体很重要,但当面对一种现象时,确实很有‘打包’的欲望。”他同时说,作为评论家,他觉得很多作家的差异性“真的不大”。以“美女作家”为例,他认为,她们的创作注意人与人之间的非剧烈性冲突和纠葛,反对宏大叙事。“如果不做‘打包运动’的话,怎么去阐释这种现象?”

下一页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