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立“上海话语汇数码化”项目的想法,源于两年前“世博会上海语言论坛”上的一场争论。当时有专家提出“网络的发展前途不可估量,不能进入电脑的文字必然面临着消亡的命运。”迫在眉睫的危机感,使在坐的这位语言专家不安,但是要将语言数码化毕竟是一个需要技术支持的活儿,“这个难题一直到遇到郑晓钧才得以解决。”前年,上大物理系学生郑晓钧因醉心于上海话与钱乃荣在网上相识,又特地去听钱老师的“沪方言与沪民俗文化”等选修课,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开始了上海话输入法软件的设计工作。也是在去年,由钱乃荣申报的上海市社科规划项目“上海话语汇数码化”这一课题已经获得批准,一个集结了15000条上海方言词语和“上海话拼音方案”的上海话输入法软件已告设计完成。《上海话大词典》15000条词条与“上海话拼音方案”连接起来,制成了一个专属于上海话的输入法。今年9月,输入法中最关键的一环——拼音与汉字之间的对接将全部完成。今后,上海话就可以在电脑上直接打出。如“碍手碍脚”的“碍”,输入为“nge”,“钝钝侬”的“钝”,输入为“dhen”。钱教授表示,不少上海人在说上海话时也夹杂着普通话,因此这个输入法中还要包括上海话中使用的普通话词语。届时,将有一个专门的上海话用字的词库附在输入法上。 要树立动态开放的语言观 上海话有这样的魅力:既能让嗲妹妹说得百转千回,也能让精明的老板娘说得斩钉截铁。上海话对上海人来说是魂,是一种内在的信仰,更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味道。 钱乃荣说,上海话是伴随现代都市文明发展壮大起来的,上海话的发展是由各市民阶层、各职业人群共同创造的。海派的奇思妙想造就了大量的市井流行语,它使生活用语不断吐故纳新且幽默化。比如:上海很早产生了“有轨电车”这个词,聪明的上海人后来就把额上的皱纹称为“电车路”,把步行称作“乘十一路电车”和“两脚车”,可见其造词之快和思想之活跃。像这样十分形象的惯用语还有:出风头(显耀自己)、牵头皮(抓住他人一个旧过失或把柄)、收骨头(对人严加管束)、避风头(避过人为灾祸或其最激烈的阶段)、软脚蟹(喻胆小、意志薄弱的人)、空心汤团(不能兑现的允诺)、卖野人头(哄骗)、勒杀吊死(吝啬)、牵丝扳藤(拖拖拉拉)、烧夹生饭(事情做得不上不下,搞糟了)、悬空八只脚(离得很远)、开年礼拜九(遥遥无期)等。 钱教授告诉记者,从大方言的生存环境来看,北方方言的生存环境最好,其次粤语的生存环境也很稳定。在大力推广普通话后,吴语方言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比如在上海,除了允许沪剧越剧滑稽剧等戏曲存在外,报刊不刊登上海方言文章,一个时期还停止上海话的广播,不发行上海话歌曲磁带,不播出讲上海话的电影电视片,不演出方言话剧,也不组织专家审定方言用字,因此上海方言还停留在不见书面语的状态。如果说一种语言的话语空间在无形中消失,那么这个语言背后的地方文化也会萎缩,所以说珍爱方言资源,提倡多言多语社会是多么重要! 在钱乃荣看来,这两年上海人在语言方面的创造性思维又活跃起来了,如在股市上,许多股市专用词语很快都扩用到生活中来,比如上海小姑娘会用“绩优股”来形容成功男士、发展有潜力的恋爱对象,用“原始股”来形容从未谈过恋爱的纯情男孩。而原用于股价下跌资金被困的“套牢”,现被活用做结婚,或指陷入爱河或者被某事牵绊。 钱教授说,这两年上海话中这类语词的产生十分活跃,如“调频道(换话题)”、“拗造型(摆姿态)”、“有腔调(潇洒有型有个性,样子好)”、“跌停板(运气差到极点,不受异性青睐)”。这些上海话中的新惯用语,使上海人一些有特色的思想和行为,迅速取得了语言形式上的定型。钱乃荣认为,语言是全社会人员在一起使用中约定俗成的,语言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的。因此我们要树立一个动态的、开放的语言观。语言是一个开放性的集合,世界上凡是开放性的东西都不可能完全标准化。语言学家要观察、追踪、收集、整理和推广新词语。我们应该改变那种狭隘保守的心态,不要盲目对新词新语指手划脚,对网络语言手机语言外来词等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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