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与弗洛伊德思想的影响,使得更多女性在性意识上觉醒,她们抛弃了传统的道德观念,不再有“贞洁”的观念,而是主动满足自己和男人一样有的性欲要求。 通过以上对时代文化背景的了解,我们可以知道为什么当时一些评论家把勃莱特看成是“魔女”“妖女”。从《太阳照常升起》的文本中看,勃莱特的所作所为是不符合这些男性评论家对女性的角色期待。在父权文化的影响下,女性就应该是附属于男性的,应该是美丽、温柔、善良、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而勃莱特一出场就骇世惊俗,“她穿着一件针织紧身套衫和一条苏格兰粗呢裙子,头发朝后梳,像个男孩。”她没有像传统女性那样穿宽松的曳地长裙、袖口紧扣的衬衫,而是穿上质地轻柔、曲线毕露的短裙,并且还没有戴帽子。维多利亚时代的妇女上街或进公共场所、教堂,不仅要穿裙衫,还要戴帽子。因此勃莱特被拒之于教堂门外。勃莱特还流连于酒吧,在酒吧里酗酒调情,参加巴斯克人的节日狂欢,在潘普洛纳看斗牛,她活动的这些场所都是传统男性才能参加的,女性是不被允许在这些场所出现的。而勃莱特在这些场所寻欢作乐,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勃莱特虽然抛弃传统女性的言行、举止与装扮,但仍不失一位极具魅力的女性。书中的的六位男性都很迷恋她,并且为了她相互争斗、谩骂,而勃莱特面对众多的追求者,把感情的选择权控制在自己手上,周旋于众多追求者之中,享受着感情上与肉欲上的充分自由。但是我们可以从书中看到勃莱特之所以纵情放欲,是因为她在战争中受到过很深的伤害。她作为护士,亲眼目睹了战争中的残酷,她的爱人也在战争中死于痢疾,第二任丈夫在战争中精神受到创伤,在家中叫勃莱特睡在地板上,并扬言要杀死她。经过战争,勃莱特心理上、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到处寻欢作乐,企图在具有刺激性的活动中忘掉痛苦,但是这种放荡不羁的生活,反而使她陷入更深的悲观绝望之中,而不能自拔。 像勃莱特这样的“叛逆型”女性在当时是有相当一部分的,我们可以称之为“新女性”。她们与传统女性的不同之处是:思想独立,不受传统观念的约束,敢于追求个人的自由与幸福。很多的“新女性”在当时宣称要与男性取得同等的地位,享有同样的权利,因此她们摹仿男性抽烟、喝酒,进入男性特有的活动领域,以此来颠覆传统社会性别模式,促进社会性别角色的重构。这些“新女性”言行举止与性观念上的叛逆行为引起男性的恐惧,他们害怕自己的主体地位会失去,因此以男性为代表的评论家强调像勃莱特这样的“魔女”很有破坏力的,是男性社会中的病毒,她们的下场必定是悲惨的。 那么海明威在这部书中塑造这样一个女性角色,表达了他怎样的妇女观呢?海明威出生于1899年美国芝加哥远郊的橡树园,海明威所处的时代已经是女性意识觉醒,妇女运动蓬勃发展的时期,海明威的家庭即是个性别界限区分不严格的家庭。海明威的父母都是出生于中产阶级家庭,母亲格雷斯从小就表现出自强好胜的一面,当时的社会习俗是不允许女性骑自行车的,但是少女时期的格雷斯却穿着弟弟的裤子,骑着自行车在街上兜了一圈。格雷斯从小就学习音乐,有很高的天赋,但是由于患有眼疾,只能终止继续深造,嫁给了一直深爱她的海明威的父亲艾德蒙。艾德蒙是个性格优柔寡断、善良宽厚的人,非常喜欢打猎、钓鱼,医科大学毕业后在橡树园当医生。由于艾德蒙非常爱格雷斯,结婚后的家务基本上都是他干,在加上格雷斯在家教学生音乐,收入远远高于刚毕业才当医生不久的丈夫,所以家里就形成了阴盛阳衰的气氛。在海明威眼中母亲很强悍,而父亲则很懦弱。海明威从小就在两种教育中挣扎成长。母亲从小时就把海明威打扮成女孩,强行让他学习音乐;父亲则在他三岁时就教他打猎,钓鱼,带他到大自然中进行运动。因此海明威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导致了他既有女性般的敏感,又有男子汉的雄伟气魄。但是由于母亲的强悍,父亲的懦弱,使他一直害怕会像父亲一样失去男子汉的气概,导致他无意识中对“阉割”的恐惧以及男子汉气概失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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