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辈翻译家追忆眼中平易近人、治学严谨的老友
说起梅绍武,也许所有关于他的简介都会提到其父梅兰芳,似乎他永远避不开“名门之后”的光环。实际上,梅绍武是位站在西方名著背后默默无闻的翻译家,是他最早把被称为“小说之王”的纳博科夫作品介绍进中国,也是他让包括曹禺在内的中国人认识了阿瑟·米勒及其剧作。在与他同辈的翻译家任溶溶与李文俊眼中,他始终是那个没有架子、乐于助人的老朋友。
任溶溶(翻译家):他能翻译纳博科夫,也不排斥“俗”
早些时候我就听说梅绍武身体不太好,但今天听到他去世的消息还是非常痛心,现在我却只能怀念他了。
我和他都是全国政协委员,在北京开会的时候我们俩就住在一个房间,可以常常一起聊天。我知道他的父亲是梅兰芳,而我又是个京戏迷,我就老问他关于京戏的事情,他也愿意告诉我很多他所知道的事。
我曾经编过一本外国故事选,里面有一些侦探小说和鬼故事需要找人翻译,但一些翻译家不愿意翻译,认为侦探小说都是不入流的作品。后来我就找到了梅绍武,他很高兴地答应了。去年,我和译文出版社邀请他翻译了一本福尔摩斯探案精选,今年也已经出版了。我对他翻译的这本书真是爱不释手,不仅文笔好,而且相当严谨。过去很多人翻译的福尔摩斯作品都有不少错误,但我觉得他翻译的这个版本真是太好了!把它当作定本都是可以的。我建议喜欢福尔摩斯的人都应该收藏一本。本来还想找他重新翻译福尔摩斯全集,可现在却永远不行了。
他的人生态度自由自在,既能翻译高深的纳博科夫,又对大家认为是俗文化的东西不排斥。这实在难得。
他平时话不多,做事很认真,他是名人之后,待人却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李文俊(翻译家):他总是默默在背后工作,不希望出名
早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我就认识梅绍武了,因为我们都喜欢西方文学。“文革初期”,我们也常常来往,有时候会到他家里坐坐,一起聊天。那时外面都是又喊又打,可我们在他家里却感到温馨,那时友情也很难得。
后来大家被下放,再见面已是70年代末了。有时候我找不到需要的外国书,他那时在北京图书馆交换处工作,一些国外交换来的书到了之后,他会让我们先看,我们才知道当时英美文学的新动向,也才赶得上时代。
我们也有不少合作,比如大家一起翻译过《现代美国短篇小说选》。我在《世界文学》的时候,也少不了找他帮我翻译文章。开始他翻译了美国纳博科夫的一些作品,虽然很难译,但他却翻译得很不错。后来他又在社科院美国文学研究所做了很多关于美国文化、戏剧的研究。
是在他的介绍之下大家才开始了解阿瑟·米勒,人艺也才演出了《推销员之死》。其实他就是这样总是默默地在背后工作,他不希望出名。
他人品特别好,做事也很负责,且乐于助人。前不久,我准备做欧·亨利的短篇小说集,要翻译100篇文章,我便找他和他夫人翻译50篇。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不太好。我说如果你身体不行,我就再找人,他坚持要翻译,最后他们夫妻合译了30篇,剩下20篇也帮我找人翻译了,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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