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粒子》以流畅风趣的文笔描绘了一个杰出的科学家群体,但作者显然没有刻意去拔高或一味地颂扬他们(包括作者自己)。正如莱德曼所指出的那样:科学家通常也是普通人。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着巨大的多样性,使得人们如此……如此有趣。 在他眼里,科学家有的很安静,也有的雄心勃勃;他们有的受好奇心驱动,也有的是为了一己私利;他们有的有着天使般的美德,也有的贪得无厌;他们有的绝顶聪明,也有的年老时还像孩子般天真。穷根问底,神魂颠倒,心灰意懒……. 莱德曼的“自画像” 《上帝粒子》一书中不时流露出来的真情,也活脱脱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真诚、谐趣、可爱的莱德曼形象。例如他谈到“科学家之间能力的差距也是巨大的”:这是允许的,因为科学既需要建筑大师,也需要混凝土操作工人。我们之中有权威无上的人,有绝顶聪明的人,有心灵手巧的人,有直觉灵敏的人。但对于科学来说,最最重要的还是--运气。这里面甚至也有傻瓜和……笨蛋! 据莱德曼说,对于他的这个观点,他的母亲有一次抗议道:“(笨蛋)你是指别人相对你来说的吧。”他的回答很干脆:“不,妈妈,是像其他的笨蛋一样笨。”他母亲又问:“那他是怎样得到博士学位的?”莱德曼答道:“坐臀,妈妈。”他接着解释说:坐臀是一种耐着性子把工作干完的能力,一遍又一遍地做,直到把工作完成。那些颁发博士学位的也是人--迟早他们会让步的。 莱德曼甚至还坦率地披露了他对于同行、1976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丁肇中的偏见,以及他还没获得诺贝尔奖时的那种“酸葡萄”心理。他在书中写道: 丁肇中是一个小心谨慎、循规蹈矩而又有条理的实验家……我在给他写的推荐信中故意夸大了他的一些弱点--要想帮人找工作,这样做很有效。但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说明:“丁肇中是个狂热、酸腐的中国科学家”。实际上,我对丁肇中是怀有偏见的,因为他是个中国人,这种偏见还是我小时候养成的。那时我爸爸开了家小洗衣店,因此经常听他讲起中国人与他进行竞争的许多事情。长大以后,与中国科学家共事总让我有点儿神经质。 莱德曼还提到,当他端坐书房撰写《上帝粒子》一书时,仍能回忆起17年前听到丁肇中获得诺贝尔奖的消息时的那种感觉:“作为一个科学家,作为一个粒子物理学家,我为这个重要发现而感到万分高兴,高兴之中自然也有几分对发现者的嫉妒,甚至还有一点'恶狠狠'的怨恨。这该算正常的情绪反应吧,因为我曾经在那里工作过--应该说丁肇中一直在做我未做完的实验!虽然在1967~1968年时还没有可以得到这种精确结果的仪器,但我们在布鲁克黑文实验室所作的那个实验孕育了两项诺贝尔奖,如果当初我们有一个功率更强的探测器,如果比约肯那时在哥伦比亚大学,如果我们更聪明一点…….” 能拿到诺贝尔奖,自然是件很光彩的事。莱德曼承认,诺贝尔奖给获得者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即使是你最好的朋友,一个你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一旦他获得了诺贝尔奖,在你眼中他的形象也会有所改变。”获此殊荣确实使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甚至还会“带来一些有趣的负效应”,因为公众对你的头衔的敬畏永远不会消失。 有一次,当莱德曼想为芝加哥的公立学校做点什么时,诺贝尔奖的光环就起作用了。人们聆听着他的讲话,方便之门一个个也打开了,“一夜之间就有了加强城市中学科学教育的计划”。诺贝尔奖这张不可思议的“通票”,竟使一个人可以对社会活动产生不小的影响。莱德曼感叹:“不管你因为什么荣获诺贝尔奖,你都会立刻成为一个各方面都精通的专家。”想必有人问过他,他才有这番调侃:“巴西的债务?当然懂。公共安全?没问题。'莱德曼教授,请告诉我,妇女的裙子多长为好?''当然是越短越好喽!'我在心里这么说。不过,我确实很想凭借这个荣誉为美国高等科学教育的发展尽一份力。为这项事业计,让我再拿一次诺贝尔奖不好吗?” 多少年来,科学家在人们的头脑中似乎都已经“固化”成了一种模版式的形象。但翻一翻《上帝粒子》一书,听一听莱德曼的夫子自道,再瞧一瞧他的“自画像”,相信你看到的会是一个“真实”的科学家,一个“可爱”的莱德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