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托邦》“围绕创造新型城市的方方面面,从建设必要的数字通信基础设备,建造由智能设备和传统建筑共同构成的智能场所,开发使这些智能场所运作起来的软件系统,一直到综合考虑建筑、社区以及城市的空间布局等角度,系统阐述了属于数字时代的新型城市在经济、社会和文化等方面的内涵和意义”。数字网络在给我们神速的同时,还将改变人类的居住、交际、服务、生产生活等的形式和文化。比如,21世纪的城市,将“较少依赖物资的积累,而更多地依赖信息的流动;较少依赖地理上的集中,而更多地依赖于电子互联……”就是说,由于网络的神速,人跟人联系、人跟社会联系,可以足不出户了。 然而,这种不出户而可以知天下的智慧,却让我想起老子。老子说:“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不同的是,老子的知天下,可以智清,可以神凝;今人的知天下,可以目眩,可以心乱。其质不同。但单就形式上说,在古代的集族而居、左邻右舍被城市的单门独户取代之后,所剩无多的逢年过节的走亲串户,又被电话取代,现在,电话又正在被电子邮件取代。人类的交往和交流活动,随着智慧的发展,绕了一圈之后又转回来了。“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这是远古智慧未发达时的事。现在发达了,守在家里打网络,跟“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五十步跟百步的距离? 当然,古人通讯不便,因此有许多相思相牵挂的痛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但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痛苦,人们才更珍惜属于生活应有的真正情感,也才有可以千古的诗篇,才有丰厚的人文精神。而当这种痛苦失去的时候,那种牵肠挂肚的感情、那种千古绝唱,还能有多少?人文精神的失落,正随着科技的发展而加剧。庄子说:“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是否可以改为:“人相忘乎智慧”? 上述科学家自觉不自觉在一定的意义上回到老庄去的事实,并不是偶然的。1988年有几十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巴黎发表一个宣言说,21世纪的人类如果要过和平生活,应该回到二千五百年前的孔子那里去找智慧。然而,孔子所崇尚的,又是“大道之行与三代之英”。它表明,人类已经注意到人文精神急遽失落的危害,认识到单凭现代数理科学的无限发展,并不能使人类得到真正的进步、社会的真正发展,世界也不会得到大治。科学技术必须服务于人文精神。 这就是:什么叫做幸福、进步、发展? 要回答这些,首先要回答:什么叫做人?
智慧服务于“弱肉强食”法则,人类就回到“前野兽”阶段 人的生命,应当包括数理科学和人文科学两方面的内涵,即包括肉体和精神,缺一不可。那么,人类的进化和社会的进步也就有肉体的和精神的两方面。尤其是,人类所区别于动物界的、人之所以为人的,最根本在于他的精神,所以,如果说,人类从猿进化为人,是生物意义上的进化即肉体的进化;那么,人类在成为人类之后,他最根本的应该是社会的进步而不是动物的进化。但是,人类却往往在自觉与不自觉中,以自然界的进化论演绎人类社会的进步论。《双螺旋探秘》所介绍的用当今科学确证的达尔文原理,让我想起这个许多人在思考的问题。 虽然一个时期以来关于猿变人的学说受到怀疑,但是,今天,最先进的科学再一次证明了达尔文的正确。比如,《双螺旋探秘——量子物理学与生命》中说:“今天,即使对血液中氨基酸的分析,也确证了达尔文理论的原理,揭示着我们与大猩猩和黑猩猩之间有着多么令人惊诧的相近之处。科学家如今已了解了生命的基本秘密:量子效应导致了微小的遗传突变,由DNA加以传递,这引发了植物和动物中的生存竞争。”我一直相信达尔文理论。遗憾的是,达尔文的生物界的进化理论被用于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的解释。《混沌七鉴》的作者就用赞成的口气说:“……达尔文的进化论对普通个体看待世界的方式也有类似的革命性的影响。……作为一种社会隐喻,达尔文的‘适者生存’观点被用于确证弱肉强食的商业竞争和优胜劣汰的阶级结构。事实上,达尔文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失败者一定在某些方面存在缺陷,而胜存者必定为‘优’。”这些话说的是事实。正因如此,它真实地暴露了人类的最大悲哀,这种悲哀贯穿在人类对自己的生存、进步和社会发展的认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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