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在与一位学界友人的“电子邮件”中,我曾说:“经济学,应该是诗。经济学家,应该能用诗的语言,写诗的经济学。我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达到写诗一般经济学的境界。”
这是我从2000年9月初来剑桥后才莫名其妙地产生的一个梦想。
由于这个梦想,从2000年下半年起,我就开始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经济学随笔和论文的写作风格。读者稍加留意,也许就会体知,在这本文集 所收的文论中,在六篇“剑桥书简”之前,我的文韵较“欧化”。长句很多,定语从句套定语从句,佶屈聱牙。但六篇“剑桥书简”,尤其是从“剑桥书简之三:均衡与秩序”之后,我力求使自己的著述思想清朗,文句简捷。
自然有自然的美。思想有思想的美。语言有语言的美。清晨林中之鸟语,雨后空谷之瀑声,何等之美!经济学的话语(discourse),难道不应该也是如此?
经济学是思想。思想是语言。语言是艺术。思想可深可浅。思想或深或浅,必定从语言中表露出来。但思想的深浅,并不取决于语句的长短。
著者著书,读者读书,是一种思想交流。这种交流,用经济学的语言来说,是一种知识交易(transaction)。
既然著者与读者之间有一种思想的交流,有一种知识的交易,那著者就有责任,有义务,也不得不,给读者以美,以善,以真。真善美,原在天地间,也在思想中。真善美,三者原为一。信者,拜之;思者,仰之;著者,述之。思想着的著者,可用自己的笔、电脑的键、文著的语,将这三位一体,传予读者的思。
天地是美的,人世是美的,思想也是美的,语言更应该是美的。
经济学是思想,是语言(包括数学语言),自然也应该是美的。美中就有诗。诗中蕴涵美。经济学,应该是美,也应该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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