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读图”流于肤浅和庸俗

  近年来,文化出版界越来越明显地呈现出“快餐化”、“浅阅读”的特质,“读图”是其中一个备受青睐的宠儿。
    目前“读图”的疆域正不断地扩展,从原先的旅游、家政、风光等生活类图书逐步扩张到一些纯文学、纯学术和思想类的著作,一些平白严肃甚至是枯燥乏味的文字中也开始闪现精美的彩色插图,加上厚重的铜版纸印刷,新潮前卫的装帧设计,当然还有令人咋舌的定价,在众多千人一面、满版文字的此类著作中显得尤为引人注目。随着此类“读图”式文学作品、学术著作种类和数量的增加,一个新的话题开始浮出水面:“读图”有没有边界?或者说,是否不论内容任何著作都可以“读图”?
    过去,文学类的书也有过“读图”,但那都是些“插图”,比如流行在古典小说《水浒传》、《红楼梦》等中间的人物绣像等。但现在情况已经变了,这些书中出现的很多图片与文字并无内在联系,仅仅是单纯的一张图片,生生地占据在那儿。加入图片的书页似乎是“好看”了,但图已经不是在和文形成互动,而是对阅读形成了干扰,甚至对文字的意义造成了削减。
    配图图像与文字没有直接联系,为什么要生拉硬扯把它们放在一起?一言以蔽之,为了经济利益。将纯粹的、严谨的学术类、思想类著作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吸引读者的眼球,去创造市场利润,就像让枯坐书斋潜心学问的学者穿上戏装去赶场子,说笑话逗人笑一样,滑稽得很,也荒唐得很。
    一个社会的人文精神,一个民族的文化素质是需要一批寂寞的,读起来不那么“轻松愉悦”的著作来支撑,来维系,来传承和发扬的。这些书永远是和那些所谓的“视觉的盛宴”隔绝的、拒绝外在包装和炒作的,其价值只能在青灯黄卷式的叩问和解读中得到体现。就像并不是所有的歌都可以用来摇滚那样,并不是所有的著作都能赢得市场,都能“愉悦”读者的。对每一个担当着社会道义和人文传统的出版社来说,这样的“读图”不是对文化的继承和发扬,而是游戏和抹杀。不久前,有出版社为泰戈尔的诗做了插图本,看着充斥着卡通人物的《飞鸟集》,真令人哭笑不得。这种“文不够,图来凑”式的“读图”只会败坏读者的胃口和读图欲望。
    应该明确的是,“读图”并不意味着对内涵的放弃,而只去追求轻松、好玩,只求感官的愉悦,那样“读图”就将流于肤浅和庸俗,出版也将彻底失去自己的意义。图书丰富的内涵还是需要文字来表达,需要思想来依托。读图也不是简单的对图的识别,图应该着力表现文字所不能表达或者不能充分表达的内容,只有这样,读图才不会流于形式,才能为自己拓开广阔的生存空间,为业界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
    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文学和学术类的著作就天然地与“读图”无缘。文字有文字的长处,文字也有文字的不能,图的直观形象和文对想像边界的拓展、对人生体验的描摹都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加深对文的深层含义的理解,在图的表现力上多加创新,拓展图的诠释能力,张扬图的个性化风格,相信一些严肃著作的“文”还是能和“图”找到契合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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